十六年前……裴玄乌正好还是个少年,年纪也对得上。
燕安谨曾说过,她和裴玄乌之间有过一段因果,难道就是这段过往?
江采霜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娘亲,「我怀疑,他是年轻时候的裴玄乌。」
「他是小时候的国师?」宁玉霞惊异至极,紧接着又觉得奇怪,「可他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当时,她明明已经感觉到,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可最后竟然有惊无险地把霜儿生了下来,除了霜儿体弱多病,时常梦魇哭泣以外,与寻常孩子并无不同。
江采霜脑海中的许多事情,仿佛被一根模糊的线,逐渐连在了一起。
原本娘亲在巨大的惊骇之下动了胎气,她该死去的,却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只有一种可能——裴玄乌出手护住了她。
可她因而体弱,还容易招致阴气重的东西。
后来她又被送到江南,遇到了师父,师父一见到她,就说她是天生的修道好苗子,说她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会成为护佑百姓的厉害道士。
而师父和裴玄乌的命格,居然是连在一起的。
那么当初师父收她为徒,是否也有裴玄乌的原因呢?
江采霜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理不出个头绪来。
宁玉霞怕打扰她,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江采霜就听见有人敲窗户。
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燕安谨回来了,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跑下地,推开窗。
可外面蹲着的却是小虎子和银风,两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还要小心地避开侯府下人的视线。
「白露道长,我们找到线索了!」一见到江采霜,两人齐声喊道。
江采霜愣了一下,忙问:「什么线索?」
「地砖,道观内院有个地砖上印着莲花纹。我们查看过了,去的好几个道观都有那样一块砖,只不过每个地方的位置都不一样,有的藏在花圃中,有的在香炉下面,需要仔细找。」
不枉他们苦寻多日,终于有了进展。
江采霜看他们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便邀请他们进屋里坐坐。
两人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们待会儿还得去下一个道观。」
江采霜当即说道:「你们去花厅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跟你们一起去。」
她关上窗,回屋简单地漱洗一番,换上衣裳,让翠翠给家里人留了口信。
之后,江采霜便和银风二人一道离开。
他们去了距离侯府最近的一座道观,去的时候早,道观里没什么人。
三人猫着腰,低着头,不放过道观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颗平平无奇的松树下,发现了一块刻着莲花纹的石板。
江采霜蹲下身子,将手贴在上面,感受到了淡淡的灵气流转。
她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
原来跟临仙阁地下的阵法一样,只不过这里的阵法藏得更加隐蔽些。
若不是专门蹲下来查探,她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既然怕被人发现,为什么还要留下标识?」小虎子问道。
银风解答了他的疑惑,「他们大同教内部,也不是人人都精通阵法,总要给不懂阵法的弟子指个门路。」
不然这些弟子,连阵法的门都进不去,又如何帮大同教做事?
「说的也是。」
江采霜继续查探藏在地砖下面的阵法入口,发现里面灵力磅礴,恐怕比她想像中还要大许多。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之前派人盯着裴玄乌那些徒弟,他们都很谨慎,一直没露出把柄。昨夜终于有人放鬆警惕,被我们发现了阵法入口。等他们离开,我们的人过去,便发现了地砖上的印记。」
后来他们先后去了好几座道观查探,都在石板上发现了莲花纹。
「趁现在人少,我们下去瞧瞧。」
「好。」
江采霜在附近插了几支阵旗,运起灵气,灌注到莲花纹上。
莲花纹光芒一闪,地上的三人便被传到了地下。
地下并非黑布隆冬一片,而是每隔几步就挂着油灯,或是嵌着散发出淡淡光晕的夜明珠。
这里是一间狭小的石室,顶上绘着阵法繁复的纹路,还有几颗富含灵气的宝石,负责阵法的运转。
不过这里只是个小阵法,并不是真正的阵眼所在。
石室的墙壁只有一面是墙,另外三面都连通着幽长而深邃的地道。
地道被挖得很粗糙,斑驳杂乱的土质暴露在三人眼前,难闻的泥腥味很重。
「这么长的地道,得挖到什么时候?」狐妖嗅觉灵敏,小虎子被这味道熏得直皱眉。
站在三条地道入口,向前看去,狭窄的地道最多能容三人并排通过,前路一眼望不到头。
江采霜走向其中一条地道,看到两边泥土留下的爪痕,分析道:「这些地道不是人挖出来的,而是鲮鲤。」
「什么是鲮鲤?」
江采霜往前走了几步,解释道:「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一种怪兽,有人称其为『鯥』。传说是一种鱼,但体形像牛,长着蛇尾,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还有鸟儿一样的翅膀。它们生活在山里,擅长打洞,会发出『留留留』的叫声。」
小虎子挠头,「生活在山里的鱼?还长着翅膀?这是什么样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