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柜子里找出一隻橡胶手套戴上,再次踩开垃圾桶,伸手进去用两根手指从里面夹出一隻使用过的安全套。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就像是在看一张患者的片子一样既认真又冷静。
随之眼前就出现了前天晚上身穿睡衣从卧室出来的柳艷辉明显底气不足却又倒打一耙的质问他:「看什么看?你不是非离不可吗,还回来干什么?」
徐闵不想让自己陷入前天晚上回家后的噩梦中,他立即找来一个塑胶袋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去,出来丢在门口,又接着大清理起来。
用了大半个晚上,徐闵终于把柳艷辉的东西收拾完了。
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 1:40,他走进厨房,打开水头,用嘴接着大口大口的喝水。喝完水,他来到客厅,把满地的大包小包全部弄到门口,然后出门一趟一趟的将所有包裹搬到楼下,堆在楼门前的垃圾池旁边。
用了两个多小时,徐闵将屋子清理的只剩下了自己的东西。
房子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又凌乱不堪。
他大汗淋漓,浑身污渍,筋疲力尽的拽着楼梯护栏上楼,进屋关门后,身体如一滩烂泥似的跌躺在了地上大喘着。目光没有焦点的直视着天花板,表情是放空式的鬆弛,却也透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悲凉。
歇了好一会儿,徐闵起身接着把自己的全部衣服、书籍和其他零碎东西分别装进几个编织袋里。彻底收拾完之后,他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丢在地上,又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光着身子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冲澡。
淋浴之下,徐闵那张面无表情故作刚毅的脸在一点一点的失控变形,几度仰面抑泪,终究是白费,他双手捂脸,身体剧烈抖动着无声的哭了起来。这一哭就再也绷不住了,他跌靠在墙壁上,崩溃的失声痛哭起来。
四十多分钟后,情绪得以宣洩的徐闵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走到窗口,拉开窗帘。
此时天已微微亮起。
徐闵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手机上的租房软体浏览着租房信息。看中几套合适的房子,记下了联繫方式。
这时看时间是 7:30。他找出主任的电话拨通:「喂,主任,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我今天还得请一天假。」
电话里,主任关切的问:「找着小柳了吗?」
徐闵不想让主任担心,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迟疑了一下,说:「找到了。」
主任又问:「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徐闵:「嗯。」
电话里主任的声音明显放低了:「那就好,你先安心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好的,谢谢主任,再见。」
挂了电话,徐闵在通讯录里找出一个标註着『小时工侯大姐』的电话,拨通:「喂,请问你是侯大姐吗?去年过年的时候你给我家打扫过卫生,对对对。你今天有时间吗?我还想请你过来帮我清理一下卫生。太好了,是这样,我这房子准备要卖,今天下午就想请中介过来看房,你能不能再找一两个人一起,这样一上午就能打扫完。行行行,那我马上把位置发给你,好的,再见。」
他把家里的地址编辑简讯发送。
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这才感觉到饿的有些心慌了,他起身打开冰箱,没找到吃的,就出门下楼了。
一出楼门,就看见小区里早起的一些大爷大妈正围在垃圾池旁堆放的编织袋前,已经将编织袋里的各种东西挑挑拣拣分类放在了各自的脚下。
大家边挑拣边兴奋的议论着:「这么好的东西,到底是哪家扔的?」「没听说有装修房子的呀。」「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年轻人的,现在的小年轻呀,东西不喜欢了就扔,哪管新的旧的呢。」「你看这件衣服,连标籤都没拆。」「哎,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了,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只要不拿贴身的内衣裤,别的拿回去好好用开水烫,用消毒水泡,啥传染病都杀死了。没事没事,你们要是不要,都给我,我不怕。」
大家都手不停歇的在各个编织袋里扒拉着,生怕好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徐闵出了小区,在街边的一个早点摊位的桌前坐下:「老闆,两碗老豆腐,三笼小笼包。」
真是饿急眼了,早饭上桌之后,他双手齐开工,右手一口一个小笼包,左手一大口老豆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第三章 决然
临近黄昏的城中村棚户区是热闹且极具烟火气的。
四通八达破旧拥挤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小商小贩。
汽车,自行车,电动车,行人近乎身贴身的缓慢行进着。
迎面而来的两辆车发生剐蹭堵了整条巷子,行人们驻足围观,有看热闹的,有主动充当交警疏通路况的。
三五成群放了学回家的小学生们或追逐玩耍,或扭打在一起,或互相抢着吃零食••••••
各色成年人互相打着招呼在商贩间閒庭信步的溜达着,买或不买,先和商贩閒嗑还起价来。
尤小芒把车停到巷口路边的停车位上,下车步行往巷子里走。
随处可见的熟人看见她,都招呼着:「小芒回来了。」
尤小芒也笑盈盈的一路和熟人们打着招呼走到了巷子深处自家大门口。
尤小芒家的院子从外观上看,是这一片极具感的棚户区里最现代最气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