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韵一看,一辆小黄鸭摇摇车正向两人飞来。
何秋韵对上迟宴的视线,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迟疑和惊异:我们真的要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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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韵脸很臭,他很不爽,第一次产生了这个徒弟不要也罢的想法。
他此时蜷着腿坐在摇摇椅里,背部靠着的正是迟宴。
迟宴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他个子比何秋韵还高出一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直直向下垂落。
更何况,前面的人整个靠在自己怀里,一头毛茸茸的头髮时不时扫过他的脖颈,虽然他没什么感觉,但还是觉得有点彆扭。
何秋韵和迟宴靠得极近,两人前胸贴着后背,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想像到自己此时的窘境,没有再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迟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别乱动。」
何秋韵一顿,身子更加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但好的是,此时他们并没有继续下降,那种失重的感觉消失了一半,他觉得胃里好受多了。
一隻小拇指那么大的鱼飞到何秋韵大腿上,何秋韵伸手将它弹开,他听见迟宴问:「我们要去哪?」
何秋韵耸耸肩:「不知道,那得看你儿子要去哪。」
迟宴又问:「那我们要干什么?」
「修补漏洞。」
迟宴思索了片刻后认真回答说:「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何秋韵笑了:「来不及了迟总,放心,不会让你出事的。」
「为什么我能进来?别人也可以吗?」迟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朵云从他们头顶飘过,何秋韵低了低头躲过,他直起身后回答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我有两个师兄,他们体质比较特殊,可以跟着我和师父一起入梦。至于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特殊体质,但我能解释你这次能进来的原因。」
迟宴问:「是什么?」
何秋韵说:「那扇门是岁岁给自己上的锁,他信任你,所以告诉了你答案。本来我也只是想试试,不过小孩子比较好骗,他没发现多进来了一个人。」
说到答案,他「唔」了一声又问:「迟总,爸爸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迟宴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何秋韵想转过头看他,迟宴把他的身子掰回去不让他动,何秋韵问:「怎么可能?那你是怎么打开那扇门的?」
迟宴淡声说:「因为不论回答什么,爸爸都会让岁岁通过,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何秋韵愣住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紧接着迟宴又说:「况且,我很了解岁岁的爸爸,我知道他会这样做。」
何秋韵隐约觉得迟宴的话有些古怪。
他细细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
他不管迟宴禁锢住自己的双手,睁大了眼睛猛地转过身,他头顶直蹭上迟宴的下巴,问:「什么?你不是岁岁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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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们去接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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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迟宴不是许岁岁的爸爸吗?何秋韵疑惑,可是之前迟宴说......
他突然想起迟宴的那句「我没老婆。」
迟宴把何秋韵的身体转回去,他低声问:「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是他养父。」
何秋韵抓着摇摇车的把手,小鸭子车身突然发出「嘎嘎」的一声,两人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何秋韵没好气道:「那你也没结过婚?」
迟宴笑说:「这个我记得我说过,我单身,没老婆。」
何秋韵顿住,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吗!
他又问:「那岁岁他爸呢?」
迟宴回答他说:「岁岁的爸爸和妈妈是我很好的朋友,三年前遇到车祸去世了。」
何秋韵想起来那天他问到小孩妈妈的情况,迟宴露出的表情,原来那是他朋友。
可是迟宴怎么会领养他?
他问:「岁岁的家人呢?」
迟宴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闷哼:「岁岁的妈妈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爸爸叫许松柏,是许松禾的哥哥。他当时不顾家里人反对和岁岁的妈妈结了婚,之后许家一直不待见他。他们不喜欢岁岁,出事之后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我和秦泽琰去看他的时候,只有一个保姆在陪他,他那时已经很不对劲了。」
迟宴说着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他伸手捞起身边的一朵白云,那云像一缕青烟,从他指缝间穿过。
他说:「许家简直是在虐待他,到后来我收养他,许家人都并没有阻拦。」
何秋韵听着他的话觉得嗓子有点发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还好小徒弟遇到了迟宴。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前方的嫩黄色校车突然垂直下降。
何秋韵立刻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紧了紧抓着把手的手,上半身微向前倾,扬声道:「迟宴!抓紧我!」
迟宴还没来得及回答,摇摇车改变了原本的行驶方向,直线下坠。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环上了前面人的腰身。他感觉到怀里人核心绷得很紧,心臟砰砰直跳。
何秋韵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这小崽子梦里。
他有意将嘴闭得很紧,他害怕一张嘴就会把那颗狂跳的心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