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些东西此时似乎躁动不安,见到自己竟也不躲,在许岁岁身边织起一张网,将他保护在中间。
何秋韵面色凝重道:「情况不太好。」
迟宴扯了扯领带,他脸色不是很好,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黑:「和你昨天说的梦有关吗?」
何秋韵看了眼四周的几个医生,转头对迟宴说:「对,有关。」
他用只有他和迟宴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请医生没用,岁岁被梦魇缠住了,我得进去帮他解开。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交给我,我们抓紧时间。」
迟宴看着他静了两秒,毫不犹豫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今天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其中一个医生有些不解道:「迟总,小少爷还没醒,您确定要我们离开?」
迟宴摸了摸许岁岁的脑袋,将他汗湿的额发抚到脑后说:「嗯,何医生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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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走后,迟宴走到窗边拉上窗帘,随后他又主动关上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床头上的暖黄色檯灯。
何秋韵点燃香熏,从箱子里拿出一串风铃挂在床头。迟宴看了一眼,发现这串风铃和之前在爷爷家那串不同。淡蓝色玻璃下坠着几个白色小兔子,轻轻一晃,那些小兔子便蹦蹦跳跳起来,跟活过来了一样。
何秋韵瞅了那香熏一眼,他怕许岁岁难受,专门带了浓度最低的来。但就算如此,那味道飘到许岁岁身边时,小孩还是肉眼可见地皱了皱眉。何秋韵在床边坐下,他见许岁岁胸前抱着一隻玩具小熊,毛茸茸的小熊和小孩紧贴在一起,热得那一团地方湿漉漉的。
他伸手想将玩偶拿出来,但小孩紧抓着不放。
「让他抱着吧。」迟宴突然出声道:「那是他妈妈留下的东西,可能抱着有安全感。」
何秋韵不由得更心疼起小徒弟来,他问迟宴:「他昨天回来之后发生过什么吗?白天见到他的时候他状态还不错,不应该这么快就有这样的反应。」
迟宴问:「你是说他受到外物刺激了?」
何秋韵点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迟宴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脑海里冒出昨晚那个男人的面庞,瞬间沉下了脸:「是许松禾。」
何秋韵顿了顿:「你们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迟宴垂眸,一道幼童的哭声在他大脑里响起。下一秒,面前的场景变成一片雪白,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医院的长廊上。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手术室外一直亮着的灯突然灭了,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医生从里走来。迟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医生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迟宴……迟宴…..餵。」何秋韵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迟宴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方听到他的叫声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将那些画面赶出大脑。
何秋韵见他收神,鬆了口气,他可不想小的还没好,小的他爸又病了,他嘟囔了一句:「迟总不想说就算了,不用假装失忆的。」
迟宴失笑,他走到床边问:「需要我做什么?」
何秋韵摆摆手:「不用,像上次那样保持安静就行。」
迟宴想了想,打量了他一眼道:「什么都没准备,你确定可行?」
他可没忘记上次那迭足有五厘米高的资料。
何秋韵应了一声说:「我确定。」
「他昨晚上喝了牛奶。」
「没事,我可以忍忍。」
「我昨晚给他讲了睡前故事。」
「没事,儿童绘本这些应该还好。」
「没有准备那些坚果。」
「哦,没有就没有,最近已经很久没拆到盲盒了。」
何秋韵回答完迟宴的一系列问题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这么小的小孩,应该不吃葱姜蒜吧。」
迟宴挑眉:「没有。」
何秋韵鬆了口气,那就好,这一条一直都是他最难容忍的。
迟宴还想说点什么,何秋韵皱了皱眉打断他说:「别问了迟总,你儿子可等不得了。」
迟宴低头一看,许岁岁整张脸憋得通红,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渗出,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已经干涸的泪痕。他闭上嘴,就当他准备在书桌边坐下时,何秋韵的举动让他眼皮一跳。
只见何秋韵已经脱掉了外套,正准备脱下身上唯一穿着的那件白色T恤。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此时迟宴将那件白色T恤下隐藏的薄薄的肌肉看得很清楚。
何秋韵身边的那盏檯灯投下一扇暖黄色光线,给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迟宴微眯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打断对方的动作道:「你干什么?」
何秋韵的脑袋从领口处冒出来说:「脱衣服睡觉啊。」
随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笑了下:「不好意思迟总,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那我穿着睡吧。」
说罢他也不管迟宴的脸色,直钻进许岁岁的被窝。他侧躺着身子对着迟宴的方向,冲对方眨了眨眼说道:「迟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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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比起小孩,何秋韵更喜欢给大人造梦。因为成年人的想像力没有小孩那么丰富,噩梦里的东西他早就见怪不怪。
但小孩不同,他们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让他们不看书不看电影压根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