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滑入胃里,这才觉得自己正常了些。
他们睡了吗?
迟宴一边上楼一边留意楼上的动静,可楼上静悄悄的,一点响声都没有。
他在许岁岁的房间门外站住脚,有一点光从门缝处透了出来。
迟宴轻轻推开门,床边的那盏小檯灯正亮着,而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那个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条腿伸到了被子外面。
他身边的何秋韵穿着一套全新的白色睡衣,他手里还拿着那本相册,相册是翻开的,刚好落在迟宴他们四人合照的那一页。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迟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他总是时不时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扭头往窗边看去,窗子被关得严严实实,连一条缝都没有。
他在心里轻嘆了口气,正想去关掉檯灯,原本睡着了的何秋韵却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何秋韵的眸子里泛着水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迟宴,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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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蓝色多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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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睡吧。」迟宴见何秋韵支起上半身,轻声说,「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何秋韵摇摇头,他睡得有些迷糊,微眯着眼坐到床边,双脚在地上晃了下,没找到拖鞋,「我想喝水。」
迟宴将矿泉水拧开塞到他手里,蹲下身替他找到了落到床下的拖鞋。
何秋韵刚咽下一口水,脚踝突然被迟宴握住:「你干什么?」
迟宴抬起头,他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樑高挺,眉眼明明是冷峻的,语气却十分温柔:「怎么跟小孩儿似的,拖鞋乱蹬。」
迟宴替他穿上鞋,何秋韵把脚放在地上,拧上瓶盖问:「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床上的许岁岁突然呢喃了一声,何秋韵回头一看,小孩没醒,只是翻了个身。
他将食指放在迟宴的唇上,牵着他出了房间。
「许松禾本来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迟宴带上门,两人这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王备被抓了之后他着急了,搞了好些小动作。」
何秋韵想了想,问:「王备的事办得顺利吗?」
迟宴看了何秋韵一眼:「挺顺利的。」
「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何秋韵想起上次许松禾派人来处理他那事,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迟宴说着将手伸向上衣口袋,他从那处掏出一盒烟来,刚想抽出一根,突然意识到何秋韵在这里,「你介意吗?」
「什么?」何秋韵对上迟宴的眼睛,「哦,不介意,也给我一根吧。」
迟宴抽出一根给他递去,两人顺着楼梯走到一楼,何秋韵再次被楼梯口的唱片机吸引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唱片机?」何秋韵转过头去,迟宴刚把烟点燃,指尖燃起一抹橙红。
何秋韵没等他回答,凑近了些:「别动。」
他将烟含入唇中,微倾着身子靠向迟宴。火光顺着迟宴的烟漫了过来,仅是这么一瞬,何秋韵退开身子靠回到墙边去了。
他缓缓吐了个烟圈,随后将那烟夹在指尖,视线穿过淡淡的烟雾,落到迟宴的身上。
迟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呼吸却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些。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些笑意:「这周刚买的,试试?」
「好啊。」何秋韵含着烟,伸手想去捣鼓那台机器。
可迟宴比他快上一步。
轻缓的小提琴声很快从唱片机里缓缓流出,清泉般的乐曲荡漾在何秋韵耳边。
迟宴捻起何秋韵嘴里的烟,和自己的一同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拧灭。他转身打开桌上一盏暖黄色的水晶檯灯,随着音乐的节拍走到何秋韵身边。
「这位先生。」迟宴向他伸出一隻手,弯腰举了个躬,「可以请你一起跳支舞吗?」
「当然。」何秋韵没忍住笑,颇为配合地跟迟宴演起戏来。
迟宴握住他的手,另一隻胳膊轻轻搂住何秋韵的腰。何秋韵还穿着睡衣,这副模样本来看起来和这华尔兹舞曲并不相适,可迟宴的注意力并不在这。
他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何秋韵的腰好细。
他正想着,脚背处传来一阵刺痛。
「不好意思。」何秋韵吐了吐舌头,将踩在对方脚背上的脚移开,「不太会跳。」
迟宴突然笑了起来,他将头埋进何秋韵的颈窝,笑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怎么了?」何秋韵不明所以,他第一次见迟宴笑成这样。
迟宴将头抬起来,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第一次见你有不擅长的东西,觉得可爱。」
何秋韵不乐意了,他把迟宴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拍开,转而把自己的手搭到对方腰上:「我们换换。」
迟宴由着他,乐曲在这时推进,原本舒缓的节奏活泼起来。
水晶灯洒下的细碎的光斑落到两人的脸上,那光如同活过来一般,仿佛也在不停地跳跃。
「你想转一个圈吗?」何秋韵说着摇了摇两人握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