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
「哥,听得见我说话吗?」韩冬继续拍打他的脸颊,见这招没用,他又赶紧去拿来线香点燃。
何秋韵本来还在喊着迟宴的名字,但很快开始抽噎。韩冬双手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把香点燃。
他拿着香再次回到床边,试图和何秋韵对话:「哥,冷静一点,你在梦里,你、你记得吗?你是造梦师!没有什么梦能困住你!」
他凑到枕头边,伸手去接何秋韵的眼泪,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抽泣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更大声了。
「啊啊啊啊啊啊!」韩冬抓耳挠腮,他从没见过何秋韵这个样子。
何秋韵断断续续说着什么,韩冬凑过去仔细听:「哥你说什么?」
「别、别死……」何秋韵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懂。
韩冬猛然起身,对,迟宴!
他突然猜到何秋韵梦到了什么:「对,迟宴,哥你别急,迟宴没死,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他衝到自己卧室拿了手机,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迟宴的电话。他从枕头下面摸到何秋韵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开始翻找迟宴的电话。
「迟宴……怎么没有?」韩冬仔仔细细翻了一遍,结果压根没找到对方的名字。
何秋韵又开始流泪,韩冬着急的手指越动越快,忽地,他在某个名字后面停下动作。
「不会吧,你们还玩角色扮演?」韩冬无语了一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下了那个名叫小兔子的号码。
拜託了,一定要是迟宴。
「餵?」电话接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小秋?怎么了?」
「迟宴迟宴迟宴!」韩冬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疯狂叫喊,「是我!韩冬!」
「韩冬?」迟宴语气严肃了些,「小秋怎么了?」
韩冬在心里感嘆迟宴有时候还真是聪明:「我哥好像做噩梦,梦到你死了,我叫不醒他,你能不能跟他说几句话,告诉他你还好好的。」
韩冬说着把手机放到何秋韵耳边,他皱起眉,另一隻手放到唇边下意识咬了一下。
迟宴听到何秋韵的抽噎声心头一拧,他不是没有见过何秋韵哭,但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连哭起来都是没有声音的。
「迟宴,别死……」他听见何秋韵在梦里叫自己的名字,仅存的一点困意全然消失。
他在黑暗中惊醒,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清醒了。
何秋韵又含含糊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迟宴不再犹豫,在对方说出「别死」两个字前先一步开口。
「我在。」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顿然停了下来,何秋韵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迟宴?」
「嗯?」迟宴轻声回答他,「怎么了?」
「你还活着吗?」
迟宴哄他:「活着,很健康地活着。」
何秋韵哑着嗓子:「你会死吗?」
「不。」迟宴从床上起身,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衣柜里翻找,「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死。」
何秋韵的情况好了许多,他扯了扯身下的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只露出一点发顶。
韩冬鬆了口气,把手机从枕头边拿回来:「谢谢,他好多了。」
「嗯。」迟宴那边传来些脚步声,「我现在过去找他,方便吗?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吗?」
过了十分钟,迟宴穿戴整齐,匆匆拿了些生活用品便去了许岁岁的房间。
许岁岁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抱上了儿童座椅。
他揉着眼睛:「爸爸,我们去哪儿?」
迟宴给他系好安全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们去找师父。」
许岁岁努力睁开眼睛,往窗户外面望了望:「岁岁好像看不见了,外面好黑。」
小孩就是这样,他以为是因为天亮了才要去找师父。
迟宴摸了摸他的脑袋:「岁岁没有看不见,天还没亮,师父做噩梦了,爸爸去陪他。」
「哦。」许岁岁点点头,「师父也会做噩梦吗?」
在他眼里师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对,是和爸爸并列第一厉害的人。师父会教他造梦,会教他怎么和那些白色的「蜘蛛丝」相处。
师父是魔法师不是吗?
「师父当然会做噩梦了。」迟宴说着启动了车辆,「每个人都有噩梦。」
「爸爸也会吗?」
迟宴脑海里突然冒出何秋韵的抽泣声。
「迟宴,别死……」
他轻嘆了口气:「对,爸爸也会。」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没什么车辆,一路畅通无阻,不过一小会儿就到了繁星玩具店门前。
韩冬裹着条毯子蹲在店铺门口,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地上被他用树枝划了一个圆圈。
车灯打在他脸上又很快熄灭。
他眯着眼往那处看去,见迟宴一手抱着小孩,另一手拎着个奶黄色的小书包。
「舅舅。」许岁岁还没睡醒,小声叫了一声。
韩冬看了迟宴一眼,认命地从迟宴手里接过许岁岁。他将毯子扯下来披在小孩身上,一边抱着小孩进了屋,一边扭头冲迟宴说:「岁岁跟我睡吧,我哥的房间是二楼最右边那间。」
迟宴盯着韩冬看了几秒:「谢谢。」
「不用谢。」韩冬从兜里摸出钥匙示意迟宴锁门,「那是我哥,我只是希望他能幸福,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