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深夜,楼下的座钟敲响十二次,他怀中的女孩不自觉的攥紧了他的袖管。
那一背的伤,她记忆犹新。
那整片的龙纹,被炸得破破烂烂,他突然回到玉城,只因为她与凤凰在闹变扭,她超不过凤凰,哭着打给他。
第二天,他就来了,清晨,他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却淡淡在笑,朝她张开手臂。
糰子想,那时的他,会不会有一点喜欢她?
***
他带她离开,关了灯,要抱她。
那种抱爱人的抱。
可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她想要推开他,他的怀抱却那样的牢固不可撼动。
她放心不下他,也不想上学,他带她去了国外。
她看到了他的伤,还在可惜那片精緻的龙纹,却没想到,他那时就在为后面铺路。
糰子的手越攥越紧,心头疼痛的无以復加。
糰子。盛讚的侧脸贴着她的后颈,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铭感的肌肤上,他说:「听我说完。」
糰子深呼吸,是的,她要听到完整的一切。
「后来,我与陈叔有一番长谈。」他继续说下去,手指轻抚糰子的手臂。
「我本就有所怀疑,陈叔直认不讳。」
那个深夜,他与他抛开身份,如一般叔侄,陈叔劝他离开三千港,盛讚问他:「怎么离开?」
陈叔将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曼文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他不反抗,让警*方能够顺利接管三千港,他就能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蛰伏几年,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在这个国度生活。
那时正在改*选,就连三千港做事都小心了不少,盛讚知道,如果三千港的事情闹大,被有心人一挑拨,就会变成是政*府强拆,对百*姓开枪,这不利于国*家团结。对新上台的那位也是非常不利的负面影响。
他坐在上首沉思,渐渐天明,三千港的早晨最先响起的不是鸡鸣,而是游轮的汽笛。
陈叔缓缓离开,他知道盛讚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后来我拉上白狐做垫背。」盛讚轻轻启口。
糰子一直背对着他,他的手从她的手臂慢慢滑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
他的掌心很暖,她眨了眨眼,眼泪顺势淌下,被枕巾吸走。
***
「糰子,老爹的死,是白狐干的。」他哀嘆,掌心微微用力,将她更贴向他一些。
她的后腰,碰上他腰跨上的皮带扣子。
一阵冰凉,她却没动。
依他。
「我十年未进家门,一回去就是处理老爹的后事,老爹将你留给我,他给我存好了成家的钱。」
他说着,声音渐渐哽咽,因为想起了那时,躺在床上的老爹。
「我做了很多坏事,却不想全都报应在老爹身上。」他箍紧她,她感觉背脊淌下他滚烫的眼泪。
她记得,那时他回家,家门口立着许多黑背心,他去毛家将她接回来,说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
「白狐的脸是我毁的,我那时帮秦五爷办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没想到他会如此阴毒,西区毒狼卖的粉都是白狐的货,他帮毒狼,怂恿毒狼对老爹下毒,我后来最庆幸的,是你没事。」
糰子的背脊微微颤动,盛讚知道她也哭了。
她一直以为老爹是安乐的过去的,却不想,背后会有这么骯脏的阴谋。
她那时陪着老爹,不知该怎么办,不知未来会是怎样。
不得不说,那之后的十年,盛讚养育了她,他那时未抛弃她。
那些年,政*府的那帮人几次暗算,就是想要收回三千港,而且还等在他统一了东西两区之后,还拉上了卖白粉的白狐做垫背,可谓一举三得。
后来他见了曼文一面,在玉城。
盛讚告诉糰子:「原来她是长那样的,我们的眼睛非常像。」
他说:「糰子,曼文是我的母亲。」
他说得生涩,糰子却百感交集。
阿赞,你得到了母亲的帮助,所以能用如今的身份回来。
可我,没人来救赎我,我失去了太多。
***
曼文的第二任丈夫,是现在的上位者。她只能帮他到这里,还答应会让老陈好好照顾糰子。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有糰子的存在,她不喜欢三千港的小丫头,她的儿子那么好,应该配更好的姑娘。
从一开始,盛讚就计划好了一切,他在最黑暗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政*府和白狐狗急跳墙,他慢慢的从三千港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他消失的很完美,甚至骗过了糰子。
讲到此,他停下来,那一天的三千港,动盪如浮萍。
糰子的脑海里,是那具从海里打捞上来已经泡得发胀的尸体。
她认不出他了,她难过的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川芎……」糰子费了好大的劲,咬出这两个字。
「我保下他。」盛讚说,「我留着川芎一条命,让他一辈子都欠着你。」
这是实话,他会保川芎,只是因为站在糰子的立场去考虑,已经死了太多了人,就算他有罪,糰子也一定不想从小到大的玩伴出事。
他不让他死,不想糰子记得他一辈子。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她恨他,绝对不原谅。
同时庆幸,幸好,你愿意给我机会,听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