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竺随口问：「下的大么？」
「盆泼大雨！」邱楠试了试伞，确认伞是完好的，跟米竺挥挥手，「走了，老鼠精。」
「你爸爸！没完了是吧！」米竺怒。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路灯缩成萤火虫大小，在雨中无力地散发出微弱的黄光。
邱楠斗志满满地撸起裤脚，打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飞到公交站台去等最后一班车，然而，当他撑起伞走出檔案馆透明门廊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门廊边缘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局长？」
谢韫年的衣服被风吹得发出细碎的响，正双手插在裤袋里安静地看着雨幕，闻声回头看向他，意外地问：「怎么还没走？」
邱楠：「啊……有点事……」
他没好意思说下午一觉睡到下班后，又在局里顺便蹭了顿晚饭。
看谢韫年手里空空如也，就知道他没带伞，被雨困在这了。
他撑起伞问：「局长，你车停哪儿了？我送你过去。」
谢韫年看了眼他手里不大的摺迭伞，慢慢露出笑容：「好。」
他对邱楠伸手，反客为主：「伞给我。」
邱楠微微仰头，意识到对方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好像从身高上说，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只好乖乖交出雨伞。
接着，谢韫年靠过来，他就被一股冷冽的古龙水味道给包围了。
谢韫年温暖的大手扣在他的肩膀上，把暴雨带来的寒意都给驱散了，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邱楠两眼发直地盯着眼前的雨丝，陷入了一剎那的恍惚。
他觉得谢韫年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混着带有泥土芬芳的雨水，给他一种万物新生的惬意。
这就是做过终身标记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吸引力法则吗？
局长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感觉呢？
邱楠突然有点后悔跟谢韫年共打一把伞的决定，他浑身发软，不太能迈得开步子，主要是，不想。
谢韫年一手撑着伞，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侧过头问他：「怎么了？」
「没没没，没什么！」微凉的气息传到脸上，邱楠用力晃了下脑袋，骂自己傻B。
「那走吧。」谢韫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搂着他一步步走进雨里。
雨滴不间断地打在雨伞上，狂风一次次扑过来，每次都险险将雨伞掀翻，都被谢韫年硬扯回来，雨水时不时被狂风横扫到他们身上。
两个人顶着风缩在伞下艰难地往前走，谢韫年把人护得严严实实。
等坐到了车里，邱楠才发现，自己上半身还勉强能保持干燥，裤子全湿了，而谢韫年浑身上下连头髮都在往下滴水。
接着他又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自己明明是想把局长送上车就跑去公交站，怎么又坐进他车里来了呢？
这是什么该死的条件反射？
谢韫年从中控箱里扯出纸巾递给邱楠，又抽出几张擦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水，对上邱楠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目光时，对他笑了一下。
「怎么了？」
「局长，我……你湿透了。」
「嗯，雨可真大！」
「那个，伞递给我呗？我得走了，快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
谢韫年停住擦雨水的动作，诧异地看着他：「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坐公交车？」
邱楠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嗯，还来得及……」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如果谢韫年是个正常人的话，常规操作肯定是开车送自己回家。
「我送你。」谢韫年抹了一把额头前方滴下来的水，听不出情绪地说。
邱楠：「……哦！」
果然是个正常人！
连着让局长给自己当两天司机，也是没谁了！
雨点越来越大，打在车上轰隆隆的像是打雷一样，雨刮器疯狂摇摆，风挡玻璃上的雨水还是像瀑布一样往下流。
气氛有点恐怖。
邱楠的双手下意识攥在一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
他的反应让谢韫年觉得很新鲜。
是相信不过自己雨天开车的技术？还是周围黑漆漆的压抑氛围让他害怕？
车子像蜗牛一样缓慢向前行驶，他谨慎地看着前方的路，渐渐地，一片红□□光映入眼帘。
前方看起来封路了，穿着交警披着反光雨衣正在冲他们拼命挥手。
谢韫年缓慢地把车开过去，打开车窗，大雨立刻飘进车窗。
他大声问：「怎么了警官？」
雨声太大，交警吼得声嘶力竭：「前方桥洞灌水了，绕路走吧！」
跟警官道了谢，谢韫年关上车窗。
他看了看邱楠，邱楠也看了看他。
这条路是回邱楠家那片老城区的必经之路，如果要是绕路，得上高架多走十几公里，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实在像是在难为人。
邱楠主动说：「局长，麻烦你送我回局里吧，我在局里将就一晚上。」
谢韫年摸了下口袋，确认钥匙在，于是提议：「回去也不近，我在附近有套公寓，咱们过去凑合一晚？」
邱楠立刻就想拒绝：「我还是……」
「轰隆」一声，一道紫色电光撕裂夜幕，雨像是倒豆子一样打在车顶，似乎还夹着小颗的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