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年消化了好半天。
虽然他知道这位巴先生不是一般人，但他说的也太不一般了，要不是见过他随身带的那些当今世界科技水平无法解释的仪器，估计他要马上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作为管理局的核心人物，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大惊小怪，但他还是相当好奇，忍不住谨慎地问：「那么……它们怎么过来的？」
「裂隙，虫洞。」巴先生解释，「稳妥起见，我可以帮你们找到虫洞并封闭它，代价是……我可能要在你们的宇宙住上一阵，等待你们找人的结果，但货币什么的不通用，所以……」
谢韫年一拍桌子：「懂了！」
对他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对方露出一个沉稳而宁静的笑，站起来，对谢韫年伸出手：「重新认识，我叫巴山雨，来自FA81115号时空，未知生物研究中心，六组行动队副队长。」
谢韫年：「……你要找的人是？」
巴山雨：「我的队长。」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就跟他昨天拿出那个红髮男人的照片时一样。
谢韫年笑着问：「你们是恋人？」
巴山雨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办公室。
出门前，他回过头说：「好好珍惜爱的人，走散了的话，很麻烦！」
谢韫年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点头：「我知道，谢谢！」
心头压了十几年的疑惑得到解答，等巴山雨离开后，谢韫年瘫坐在椅子上，有点不知所措。
原来，自己小时候听到的声音是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的音波，是那个世界毁灭之前最后的吶喊，本来温驯的怪物们受到它的干扰，变得狂躁，遗憾的是，那种声音只有自己听到了，否则派出专人去研究的话，这些年的伤亡应该会减少很多。
谢韫年持续沉默地坐着，百叶窗外，内勤人员抱着资料来来往往，他麻木地看着，感觉这一切离自己很遥远。
他多年的心结打开了，但他还不能离开，按照巴山雨说的，世界上不会再有新增怪物，那么，他要继续坚守在这里，直到世界上的怪物彻底被清理干净！
他的目光恢復了灵动，落在被文件夹压住一半的那张纸上。
抽出来，展开。
上面是邱楠手写的辞职申请书，看来是事先就写好了的。
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整体看起来很柔和，但一笔一划刚劲有力，弯弯折折透露着干脆。
申请书上只写了很少的字，说自己不适合怪物管理局的工作，特申请辞职，规规矩矩的时间和落款，对具体原因隻字未提。
也是，根本没法提。
说什么？说因为被上司骚扰所以要辞职？
谢韫年知道邱楠的鸵鸟心态。
记得当时被终身标记后，他曾经无意中说出想要调去外地的岗位，被自己以喝醉的名义搪塞过去了，这次直接辞职，是彻底死心了吗？
对邱楠的态度，他有过无数个想像，却唯独没有离开怪物管理局这个选项。
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曙光就在眼前，他却想要在这个节骨眼离开？
谢韫年决定把巴山雨的事告诉他，告诉他人类就快彻底战胜怪物了，作为管理局最优秀的人，他有资格亲自摘取胜利果实！
想到这里，谢韫年拿起辞职申请，乘电梯下到下层，在不少人暧昧古怪的目光中走向四队队长办公室。
一夜没合眼，加上心情不好，邱楠这会儿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要睡不睡的，很难受。
办公室们被敲响，他以为是外出巡逻的米竺回来了，懒洋洋地说了声「进来」。
看到谢韫年伟岸的身躯出现在门边，反手关上房门，他立刻正襟危坐。
接着，他看到他手里拿着那张熟悉的纸，意识到他是来跟自己谈辞职的事的，才稍稍鬆了口气。
谢韫年坐到他桌子前，看了他一会儿，认真地问：「真的要走吗？」
邱楠环视一圈周围，桌椅、文件柜、电脑，这些熟悉的东西陪了他好几年，让他目光中出现了一点伤感。
但他还是坚定点头：「要走！」
谢韫年问：「为什么？」
邱楠的喉咙哽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
谢韫年朝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很不舒服，索性站起来。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就算是站起来，也是要微微仰着下巴，才能跟他对视。
在周围没有旁人的时候，邱楠终于肯正面跟他对视了。
谢韫年盯了他一会儿，颓然笑了一下：「也好，离开管理局，你就可以公开omega的身份了。」
邱楠：「？」
谢韫年扬了扬手里的辞职申请：「我签字，然后重新开始追你，奔结婚去的那种，行么？」
邱楠：「……」
邱楠突然怒了：「姓谢的，你他妈以为你魅力无限是吗？你谁啊？标记洗掉了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你觉得你追谁谁就得同意？吃多了撑的是吧！」
谢韫年捕捉到他眼睛里冒出来的水汽，心狠狠地揪起来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邱楠就立刻后退一步。
身后的玻璃被他撞得「咚」的一声响，他的后背紧紧贴着玻璃墙，眼看谢韫年的眼睛里腾起火焰，下意识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