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躺下去要接着睡了,金石搓了搓手,低声说:「可是你不告而别,大爷已经伤心死了。」
「……那不一样。」蒋屹说。
很晚了,杜庭政已经洗了澡,医生给他脚腕换了药,并且嘱咐他不要吃力行走。
管家给他端来醒酒茶,他喝了两口随手放在一旁。
没看到金石的人,八成又耽误在蒋屹那里了。
按说过了年天气没有那么冷,但是连续几天阴天,一出门总是湿冷湿冷的。
管家见他神色郁卒,就劝道:「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杜庭政搭着一条伤腿在凳子上,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是虚虚闭上眼睛。
他在高门大户里长大,所有人低着头对他毕恭毕敬,但是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惶恐。
有很多人想讨好他,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他们笑脸盈盈,温声细语,想要得到他的半分偏爱心。
蒋屹表现的那么爱他。
他不想要房也不想要车,对多少钱的礼物也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生气了很快就好,嘴硬心软,对杜庭政的一切都很纵容。
如果这都是假的。
杜庭政接受不了。
管家守在一旁,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小心拿来毛毯盖上。
在蒋屹没来以前,这个家里一直这样。妥帖完备,有条不紊。
杜庭政情绪算不上稳定,但也不会经常发怒,家里日復一日,冷清寂静。
蒋屹的到来使这一切几乎颠覆,原本冷清的家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热闹起来,所有人都以为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昙花一现,现在的状况好像比之前更糟糕了。
第74章 激怒
夜更深了, 金石还没有回来。
管家看过几趟,杜庭政都没有一点动静。
总不能在这里歇一晚上, 他端着在炉火上炖了很久的红枣枸杞米粥放在桌上,发出了一点声音。
杜庭政缓缓睁开眼,视线停了片刻才微微一动:「几点了?」
管家把粥递给他,希望他能喝点:「十一点半,要喝一点,暖暖胃。」
杜庭政只是看了一眼, 没碰那粥。
管家心里嘆气:「去楼上躺好睡吧。」
杜庭政又坐了一会,扶着沙发起身,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缘故,脸上倦怠感很重。
管家伸手扶他,杜庭政摆手不用, 拿过大衣搭在身上,主动坐到了轮椅上。
管家吃了一惊:「这么晚了, 要去哪里??」
他心里猜到要去小桑林那,一时间也摸不清楚他要去做什么。
保镖进门来推着轮椅出门, 司机匆匆去开车, 管家站在风口边上,张了张嘴,犹豫地说:「之前信的事……」
不想杜庭政立刻就发火了:「不许提他!」
管家吓了一跳, 不敢再说一个字。
杜庭政上了车, 果然是去了蒋屹那里。
这时间马路上没什么车,连着过了两个绿灯, 十分钟就到了。
金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时看一眼手机。
发给杜庭政的消息没有回覆,摸不清楚是忙着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没搭理。
正踌躇着, 客厅里门一响,保镖推着杜庭政走了进来。
「大爷??」金石看到他来很诧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杜庭政脸色很难看,环视一圈,把客厅里手足无措的医生和保镖尽收眼底。
「怎么样了?」
金石硬着头皮说:「还没有退烧。」
「怎么搞的,」杜庭政神色不耐,「这么多人搞不定他一个吗?」
医生鼓起勇气:「……发烧是因为液体留存体内,要先清洗干净才行。这需要病人配合。」
金石由看着医生,转而看向杜庭政。果然,杜庭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黑着脸起身,金石递给他拐杖,担心闹得更厉害,在身后提醒道:「录音,晚上我发给您的录音,您听了吗?」
杜庭政冷笑一声,压根不信。
就算蒋屹说的是真的,他也压根不在乎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伤害。
他更恼怒的是『蒋屹离开他』这件事本身。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的脑子被驴踢了,」杜庭政扶着拐杖站在门前,「这种鬼话也信,他也就能骗骗你。」
金石缩头打开门,让杜庭政先进去。
蒋屹听见动静,神色怏怏地从床上望了门边一眼。
杜庭政走进去,把大衣脱了,坐在拖过来的椅子上。
蒋屹一直盯着他不流畅的走路姿势,又戒备地看他身旁的保镖。
杜庭政开口道:「如果你再这样,别说手机,医生也没有了。」
「……我没办法,」蒋屹拧着眉,纯良地说,「我让你不要弄在里面,弄在里面就是会发烧的,我也不想。」
杜庭政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种暧昧的抱怨而有所鬆动。
「是你自己去清理干净,还是我找人给你洗。」
蒋屹望着他,做最后的尝试:「我想打个电话。」
杜庭政不跟他废话,吩咐道:「去给他洗干净。」
保镖立刻上前拖着蒋屹去浴室,蒋屹挣不开,被迫从床上拖下来,一边抗拒着,一边对杜庭政喊道:「你别让别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