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去找舅舅的幌子,终于求得母妃和父皇放她出宫半日。
于是当天一大早,她就急不可待离了宫,在舅舅家吃完早饭,便带着见画等人溜到街上。
人流汹涌,她不慎和见画他们分开,刚想在原地等候片刻,突然被一股力道扯进巷子里。
她瞪大眼睛,紧张地想要喊叫,却被人捂住嘴,耳畔传来的低低的一声:
「嘘,是我。」
是莫齐轩。
他撤回手,姜翎鬆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委屈和恼火:「你干什么!」
莫齐轩却淡淡一笑,反问道:「殿下在躲我吗?」
姜翎心虚地偃旗息鼓,别开眼:「本宫没有。」
莫齐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送到她面前。
「听闻殿下生辰将近,在下特意备上薄礼,请殿下过目。」
姜翎瞥了一眼,挣扎片刻,还是伸手接下。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晶莹圆润的珍珠耳坠,不过,只有一隻右耳的。
她不解抬头,这才注意到,莫齐轩的左耳戴了枚同样款式的耳坠,只不过是红色的。
她的脸霎时发热,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
莫齐轩语气平淡,仿佛陈述一个事实:「殿下,你喜欢我。」
姜翎恨不得把这盒子扔出去,拔高声音:「你、你胡说什么!」
莫齐轩盯着她不语,在姜翎心跳要爆炸的边缘,忽然上前一步,逼问道:「在下胡说了吗?」
他挑起盒子里的耳坠,凑近了为姜翎戴上。
动作很轻,也很慢,姜翎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浑身僵硬。
戴好后,莫齐轩抚摸着晃动的耳坠,挑起唇角,低声道:「殿下,你心跳很快。」
顿了顿,又含笑补充:「脸也很红。」
「放肆!无礼!」姜翎全身的毛都要炸开。
「殿下骂得对。」
莫齐轩笑容不变,凑得更近,几乎给姜翎一种随时要吻上来的感觉。
「可臣偏要以下犯上,殿下又打算怎样呢?」
他语气轻柔,目光澄澈,好像真的好奇一般,缓缓地问。
「揭发我?还是……杀了我?」
见姜翎脸色通红说不出话的模样,他轻轻一笑,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
「殿下你看,臣的心跳和你一样快。」
「……」
还真是。
姜翎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
「谁管你。」她闷闷地说。
莫齐轩笑着说:「殿下,臣心悦你已久。」
姜翎被他的直白再次震惊,猝然抬眸盯住他。
莫齐轩垂首,同样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声音低沉。
「可你从来不会注意到我。」他遗憾地嘆息,随即又露出笑容,「所以啊,你知道你第一次朝我走来时,我有多么兴奋吗?」
「我必须得万分小心和克制,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吓到你、伤到你。」
他攥住她的手收紧,语气近乎呢喃:「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
「因为我真的爱你。」
这一句话格外清晰,也格外认真。
姜翎过了好久才彻底消化,身体微微战栗,一半羞耻一半恼怒。
「花言巧语!我才不信!」她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扭过头不看他。
莫齐轩微笑道:「没关係,臣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后退一步,两人又回到日常的距离,刚刚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
他还是那样端方有礼的模样。
「殿下。」他笑着说,「你知道吗?不论路有多么艰难,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姜翎怔怔看着他,他却缓缓地朝着巷口后退,隐入人群。
最后一句话是:「生辰快乐,公主殿下。」
姜翎站在原地,冷静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张地摘下耳坠,小心翼翼放到盒子里,然后揣进胸口。
见画找了她好久,她佯装无事,跟着她准备一同回宫。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二天傍晚,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银羽国的质子,失踪了。
据说,皇城卫亲眼看到,莫齐轩在刺客的逼迫下,坠崖而亡,尸骨无存。
消息传来的瞬间,姜翎的胃部剧烈痉挛,竟不顾形象,伏在地上干呕了好一阵,把见画吓得差点哭出来。
但姜翎很快冷静下来。
她制止了见画找太医的行为,屏退下人,独自坐在榻上,打开了盛耳坠的盒子。
她不相信莫齐轩会这么死了。
她想起有一次,她去对方宫里的时候,他正在桌前解一个机关盒,还教给了她正确的解法。
她凭藉模糊的记忆,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字条。
苍劲凌厉的笔锋,写下一行字:定不负相思意。
姜翎颤抖的手攥紧纸条,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擦去额前冷汗。
他还活着。
只要确保这点,不管怎样都可以。
半年后,天圣国皇帝驾崩,德妃之子姜恪即位,定年号为正德。
以其母为皇太后,其姊为嘉懿长公主。
一年后,银羽国传来消息。
莫齐轩的同胞兄长,三皇子少晟,在朝堂争斗中占据上风,夺得了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