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胡裴相处日久,飞白体内得这缕魂识被记忆拨弄的心浮气躁。
不知日后雷冥尊本体把这缕魂识收回后融为一体。再记忆迭加,又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朝歌,总是那个令师尊会不由自主去迁就,又多无奈的徒儿。
此刻,胡裴压掌按稳琴弦,收了琴音。
他的目光穿过前堂,望向院里粗壮的长松。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应有一人坐在琴前拨拢。
那时会有另一种乐声相和,却记不起来是什么了,但心里涤盪得是淡淡如丝缕的喜意,还有莫名得焦灼纠缠,及不耐。
这股复杂的情感,激得他忍不住抚住心口。
留恋人世就是为寻觅,事到临头又不知该如何去寻。
那一角电纹铠甲,到底去了哪里?
仙不入九幽,该在世间,又会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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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深有了老十胡品年后,这日子过得越发兴奋,每日上下寮所都面带微笑,似年轻十岁。
当然,日子照常过,这愁人的长子也在继续读书进学。
狄赓三十二年的年末前,胡棠和胡阳先后相隔一旬娶妻入门。
这西苑就更热闹了,热闹到每日小幸福满满的胡云深都开始皱眉觉得扫兴。
西苑二房的龃龉已经波及三房,再扰到大房……已经把胡大夫人闹得夜不能寐。东苑下人本就不多,胡品年还不满周岁,是季暮云亲自奶带。孩子在夜间本就吵得很,更不能让她好好休息。
便是这样,西苑不断出事得她去调停,扰得季暮云整个人都燥闹不宁。
胡云深疼爱妻子,可老太君尚在,不宜分家……一连愁了好几日。
下寮时,晁纲瞅见连日来面色不虞的胡云深就问了一嘴。
得了问题后,当即给他出主意,「不分家,但可分界画地,各院管各院的事。」
胡云深经他提点,当即眼前一亮,拟书上禀。
晁纲作为掌管官员府邸俸禄一块,依官员的份例,批了胡云深要求把胡府后院扩出去的文书。
胡府的西苑占地本就大,现有扩地文书后直接砌墙分出前、后院。
前后两院间划拉出一条三米多宽的马道横向接通隔壁早就分了家的后丞府道路。
这么一来,胡府后面不仅多出座三老爷的府院,还多一条大后街,直通护城河分泾的水流。
这事成了后,三房七小姐胡芸翎最高兴。
以后攒私房都不必被二房的人盯着,还要被拿出来说道,搞得人特不痛快。
居衡夫人点了点这个不受管的女儿。
大哥这事做得好啊,面上没分家,暗里却是分了。
自家得这个泼赖女儿嫁不嫁,也就遂了她的心愿,不必被人指着鼻子念叨,气人。
胡阳有了单独辟的院子,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已在太学结业的十七岁梵音辞进门。
彼时,女子成亲后得从学府结业。没有过大考,没有捐名声,哪里来官做?
大周不禁女子为官,也少见女子当官。
而胡阳得了岳丈的势,在寮所里轻鬆了许多。
他甚至被晁纲相中。晁纲自己是个心思多的人,喜欢的下属就要憨直进取,这胡阳正合他眼。
晁纲招了胡阳做了司士寮所里的士一大夫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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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胡云知的西苑府邸,与胡云深的东苑是并排前大街。
只是他的院子成个梯形,前大后小。
他把西侧门翻新,成为新的大门。没有挂上胡府的匾额,平日出入却已经是这道门。
文璋夫人对胡棠道:「你的妻子是秋官司寇的长女,切记不可坏了司寇大人的名声。以后咱们这门第挂不挂得上匾,就看你了。」
胡棠明白母亲的意思,借用岳丈秋官的名头,万年的太常寺小官位也能正正经经地动一动,脱离管理乐器的官职,成为司寇大人手底下有实权的小司寇下得一名「士一大夫」。
这个位置特对胡棠的胃口。
阴暗潮湿的地牢,总有些三三两两的孝敬钱可以拿,这让乐忠于鹤鸣台新劈金银赌楼的胡棠心满意足。
至于胡坤也熬出资历,成为一名正官趣马,掌管皇子们的马匹出入。
胡琛还是太医院里的医学子,这职即使外力能使劲,但真实水平在那摆着,非得熬上去。
胡云深见子侄们的官位各有波动,心知林大难管,对两位弟弟约束过几句就了了,至于其儿女们随两人自己去管教。
他现在光一个胡裴少事之外得忧心他的前程,又来个夜夜啼哭吵夫人不好眠的小十胡品年,已经是焦头烂额。
只要掌好胡府舵的方向,余下还是他们自己去挣,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大侄儿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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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赓三十二年末,国子学府寒旬假再即。
胡裴正式从国子大学结业,成为大周轩辕朝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国子结业生,通过国子大学以太史为首的十夫子联名考较,堪称立国以来第一人。
他的事迹传扬开去,寒冬腊月里跟火上添薪一样,灼热一众学子们的求胜心。
许多人闭门不出、寒窗苦读,就为能不被这名年仅十岁就结业的灵均公子落下太多。
胡府这一年里纷纷扰扰、有喜有愁,年末时东苑大堂,聚首的大家是彻底服了大房季暮云的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