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当年跟随祖帝南征北战的沅芳王妃都丢了性命的后宫啊。
后宫,我当真是低估了女人在帝王背后所起的力量。】
轩辕端看向这般笑如神祇的胡裴,目光为之迷恋。
他喃喃自语般道:「戎刚那日来找你冰释前嫌,却听你提句胜争道府吓他。
后来,戎刚同廖褚提了。
廖褚又将戎刚的异样传给季雪康。
如此,季雪康才会把两人留在身边,一起带去西寮卫所。
不得不说啊,裴郎,知你者,唯有我。
我一听戎刚那话,就猜到你的动机有二。
心有慈悲的你想要救下俩人。然而,心有计较的你又想以廖褚来让季雪康露出马脚。」
胡裴垂眸,官袍下的手轻轻地握起。
轩辕端近前,看着他,如痴如慕道:「你看,你和我才是这大周朝堂上最为聪慧的俩人,我们天生是一对。
季雪康没有如你的意愿,这么快动手杀廖褚。
到底,他是姜,还是老的辣。
他在你当上太宰那日,火烧主寮。
寮所里的文书未毁,是有人给你提前报信。这个可以给你报信的人,正是此前我所想未提及的晁错之父——司士大人晁纲,而他的下属胡阳,乃是你的六哥。
除此之外,你还通过司马寮的小臣传递信息,百源,对吗?
为此,你特意先招百源入太宰寮做小臣,反让人忽视了胡阳的存在。
以百源的才能,远不如蔡子衿,反比蔡子衿早入寮几日。
当然,在明面上,俩人是一起入寮随你进中廷面圣。
你瞧,你做的事,不是那么得天衣无缝,或者说只要我有心仔细追索,就能顺你意、摸你瓜,知你心。」
胡裴看向侃侃而谈后倾身站直的轩辕端。
【这人一旦发达,就管不住嘴和手么,人性呵。】
他又退了步,避开轩辕端试图搭肩的手。
轩辕端眯起眸,看向身段风流的胡裴,噗嗤笑了声。
「这事就是被我在暗地里盯住了,防住季雪康知晓晁纲与你、百源三人间的联繫。
那么,你一招不行,再下二招,顺势以征兵入伍的政事,迫使季雪康放弃对南部十六道府宣袁的屠杀。
裴郎阿裴郎,我以为你处在这样的高处,应该心冷如铁,如对廖褚、如对我一样。」
胡裴侧头扬眉,看向他,淡色道:「太子殿下,如今外敌当前,不宜动摇国本。」
「呵,国本?」轩辕端背手,绕胡裴走着,打趣道,「你这般留着季雪康,且让我猜猜还差什么?」
「戎刚经廖褚被灭满门一事,已经投靠了我。
他说当日你签字焚毁旧录时,他留了一份,偷藏在主寮。
主寮经火烧,文书未毁,东西理应还在你的手上。这是可以拉季雪康下太保之位、乃至株连满门的重要证据。
晁纲暗里是你的人,以他多年潜伏在季雪康的身边,掌握他贪污受贿的证据也不少。
以大周律例,严格来说足以抄没季雪康的家财,再革首示众,家人充民。
这么多证据在你的手上,你还不动手?
这是为什么?
为胡家的名声,父皇的权衡之心?」轩辕端看向胡裴,继续笑道,「你还是在等我替你动手啊。但是,你想过没有?凭什么?凭你把我的心意一直吊着吗?
裴郎,当上六卿太宰,你有了权势,眼里就没有我了吗?
我想要……」
「所以,太子殿下还未登位、行册封典礼,就要违背当日马车上你我的约定?」胡裴凝眸看他。
轩辕端微愣,又笑了。
他目光含厉,轻勾唇角,「你在西北也违背了你在胡府门前与我做的约定。你说过会帮我!」
胡裴撇头,不再言语。
他在按捺属于狐族被激怒后探出的利爪和暴虐。
【轩辕端这是要秋后算帐啊,龇。】
轩辕端看着胡裴,渐渐地发现胡裴的表情与平时的温润不同,似露出了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桀骜不驯。
他直接去抓胡裴的手腕,用力一带,没拉动。
胡裴目光如炬,如嗤如讽般看着他,似看一个小丑。
他望入轩辕端诧异的眸光:「太子殿下,知道我会御鸟兽吧?」
轩辕端一下鬆开抓胡裴的手,蹙眉看他。
【胡裴,你终于露出你的爪牙吗?又是凭什么晁错在玄坤山道上可以做的事,孤就做不了?】
胡裴侧身,直面轩辕端。他的面上充斥了一种傲气和狂肆,乃至有狐族的邪魅狞气。
伴随胡裴一步步地挪近,狐族的气势随之绽放。
轩辕端被这种气质、气势,压得不由自主后退。
胡裴扬起天真般的魔鬼面容,绽放讥诮的目光,欣赏他显露出来的窘迫,逼着轩辕端如小兔子般后退。
他微翘起唇,缓缓而有压迫道:「一点点揭穿别人的企图很过瘾?我确实有杀季雪康的意,谁叫他先动了除我之心。
但是,他是先生,如若我亲自动手,不仅脏了灵均的名声,也会令胡家二百年的声誉蒙羞。
所以,我才愿意把七皇子的破绽告诉你。
我容忍你的人在寮所里窥伺我的日常,但我不能容忍你一朝得势、露出曾经那些被你斗败皇子如孔雀般蠢而不自知的姿态。这些,我原以为你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