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干目光重新落到画上,这副壁画被一道线分割成两种天差地别的画面,将鬼母朝暮的性情转变诠释得淋漓尽致。
光与暗,朝与暮。
张干忽然想到点什么,他仰头看去。
他们现在正处在深坑中,按理说多少能看到一点天空……
张干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
片刻他缓过神来,将眼中惊讶收敛,皱紧眉头道:
「可能不是你记性不好。」
柳淮疑惑,仰头跟着张干一起看去。
这一抬头,他就怔怔望着头顶,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
头顶星辰银汉倾斜,点点星辰,连成深邃星象,浩渺壮阔,如天穹倒扣,说不出的震撼。
张干与他一同望着,如古潭般平静无漪的眼中掀起惊天波浪,以至于他一时间没听到柳淮的询问。
半晌,他唇角微动,「是河图。」
「就是你哥哥身上的?」柳淮迅速思索着,好像抓到一点什么东西的尾巴。
张干把目光从河图上挪开,解释,「你记不清这里是因为这个空间是独立的。鬼母能产天地鬼,也算一个小小的造物主,朝产鬼,暮食之,这里的时间流动和外面不一样,所以你会记不清。」
「还有头顶的河图,」张干一顿,收敛住情绪,「河图流动,星辰运转,要想记清楚就更难了。」
「你往上看,」张干示意他抬头望,「如果这片天穹就是哥哥,而你是鬼母的神像,是不是就和你记忆中张八卦朝你丢树枝一样了?」
柳淮约莫了一下两者的距离,如果他有鬼母神像这个高度,还真跟记忆中差不多。
但,「我怎么会以神像的角度看?」
这其中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兴许你那时候已经和鬼母共生了,但你出不去,或者说鬼母出不去。」
这样倒是也能解释。柳淮勉强认同,左右他也想不起来,大胆猜测就是了。
「那我,或者说鬼母为什么出不去?这里不是我的地盘吗?」
张干摇摇头,开始继续探查鬼窟,「暂时不清楚。」
「也许跟柳万民要的东西有关?」柳淮也开始四处观察,试图找出端倪。鬼母幽幽跟着他俩,左转转右转转。
「你哥为什么要把河图放在这里?」柳淮疑惑,「这种东西还能取下来?」
柳淮不是很懂玄界这套奇怪的规则,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很难理解。
「也许是为了救你,也许是为了柳万民找的那个东西。」
柳淮:「那不就是能看懂河图就能知道这里有什么?」
张干痛苦点头。
众所周知,他对这些命理知识一窍不通。
正想着,张干瞥到一副壁画,壁画上鬼母被一群鬼子簇拥着,而后鬼子被什么东西封进了墙里,也就是墙上这些神龛。
柳淮凑过来看,嘴角抽搐,「这画的意思是说,这墙上的丑东西都是鬼子?」
那他和鬼母共生,算一体,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是他儿子?!
柳淮看了眼密密麻麻的神龛,瞬间麻了。
这、这得成百上千吧。
那他这算什么?……寡夫带百娃?
柳淮默默看向张干,没想到张干也在看他。可能就是一种奇妙的夫夫默契,他俩大概想到了一起。
「……继续。」柳淮决定放弃胡思乱想,「柳万民要鬼子干什么?」
直接操控他这个「鬼母」不是更方便?
「可能是想反过来控制你。」张干眼神忽然锐利,他用力踩踩地面,只见一个巨大的法阵隐约出现在地面上,法阵里坐着一个个小婴儿。
这些小婴儿一出现,神龛中的恶鬼居然一个个都活了,张牙舞爪,发出低吼。就连柳淮身边的鬼母都开始躁动不安。
「张干!鬼母好像受什么刺激!」
张干神情一凛,立马踩灭阵法,俯身将随身BaN携带的红布包用力捣下。
「当——」一声金石碰撞的嗡鸣,一股来自天地间的正气朝扩散开来。
柳淮稍稍后退,剎那间他似乎看见了神州大地上的山川河流,隐约有种天地与我合一的错觉。
红布包裹的法器立在地上,颇有巍峨山脉立于神州大地的气势。法器外的红布也在这一击中崩裂,化成一片片小的布块散掉,就像普通布料不可能包裹住神州的山川。
红布褪去,一根青铜锏出现在张干手中。
这锏四尺长,锏身状如竹节,上面雕着山川。柳淮认不出那是什么,但一眼看去好像俯瞰了神州。这东西绝非凡器。
法器一出,鬼窟的法阵立刻被镇压回去,张干把锏收回来,见柳淮好奇,说:「这是家传法器,自神州地脉中诞生的锏,以后传给我们的崽崽。」
从神州地脉中诞生,某种意义上讲可以引动整个神州的山川之力,也算动用整片神州大地的力量,是天地赐予张家的眷顾之一。
反正张家人死了就回归天地,用天地的力量,完全没问题。
柳淮目光落在这把威武不凡的法器上。
锏,不以杀敌为目的,有善器之称,和昆崙山上的张家很相称。
「这阵对应了鬼窟中每一个鬼子,专门用来激怒鬼子牵制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