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惠。」男人吐出一口嘴里的鲜血,狂笑起来,「果然是你,你竟然真的来了。」
此人死到临头,却神志疯癫。
公孙惠卸下面具,笑着说:「敢问阁下,知晓我是公孙又如何?」
男人摇摇头。眼神像贪婪的豺狼一寸寸顺着公孙惠颀长的身姿打量:「不如何,不如何。只是想到你竟能以女儿身出入宫廷内外,独揽大权,这江山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你手中了吧?母凭子贵?还是说……」
他的视线突然转向了公孙惠身侧的元蔚:「想必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了吧?」
山匪的话引申意味十足,要不是如今身侧只有公孙惠的人,谣言早不知传到哪里去了。
元蔚沉甸甸的眼神落在那人身上,手上的弓箭攥得嘎吱作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公孙惠替元蔚回答。
随后退半步,走至元蔚身后,就像第一次教习他射箭那样,抬起他的手肘,舒展他的臂膀。
公孙惠挑了一根羽箭,放在元蔚的虎口处,凑近他的耳廓边,命令道:「拉弓。」
元蔚依命。
绷紧的牛筋弓绳滋滋想着。
元蔚手指上已经被勒的毫无血色。
公孙惠覆上他的手,将弓弦拉至最满。
「殿下没有杀过人。」
元蔚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没力气回答。
公孙惠在他耳边笑了一声:「不要害怕。就像狸奴捉老鼠那样……」
元蔚胳膊开始发颤:「阿姐……我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公孙惠听见这声脆弱的称呼,不知道想起写什么,眸中的冷意竟有些氤氲。
「殿下要是怕,那便闭上眼睛吧。」公孙惠嘆了口气,右手放弦,左手轻抬,捂住了元蔚的一双眼。
嚓——
离弦之箭飞速穿过不远处行跪之人的脑袋。
好像是骨头破碎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元蔚僵直身子,站在原地。
「文敏阿姐……」元蔚试探开口,「怎么了?」
「没怎么。」
可只有公孙惠知道,掌心轻扫过的眼睫,像一把针,正在不间断地一根又一根刺进她的心口。
否则,怎会出现如此不成调的心动。
第59章 冬夜
◎从来不舍得去染色的留白。◎
「卡——」
罗弗震耳一声吼, 在幽深的林间迴响数遍,整个剧组顿时沸腾了起来。
各处紧张的演员都开始松泛,站在原地活动筋骨, 等待导演最后的指令。
「AB两组的拍摄进度挺快的,任务到今日就结束了!后天……」罗弗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哦不对,明天哈,明天就是元旦了, 给大家放两天假, 好好过节!收假后我们再拍!」
「谢谢导演!」人群中传来欢呼声。
喊卡后,几位主演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生怕破坏了灯光站位。
直到最后罗弗说这条过了,放假。陈陈这才窜上前,将厚厚的棉服裹在明相凡身上。
「冷不冷?」陈陈问道。
「已经麻木了。」明相凡掌心捂着嘴, 哈了一口气。
身侧突然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 手上端着一杯热牛奶。
明相凡一抬头,正是饰演符命的男二尹关言。此刻两人都是剧中造型,更别说「符命」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场景不是一般的瘆人。
「这是?」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明相凡有点不解。
尹关言现实中和符命的人设并不相同,符命本人是打碎满嘴的牙,死都不说一句喜欢的沉闷影卫。而尹关言现实待人温和,行为进退有礼, 不似符命那般戾气十足, 但也不是那种闷着不开口的性子。
尹关言笑了一声:「热牛奶。」他又将手往前伸了半截, 「前段时间看你感冒, 手上还有打针留下的淤青,所以,先喝点暖暖胃。离房车停车位还有段距离。」
明相凡哦了一下,瞭然,正要伸手接过,一隻分外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从尹关言的手中拿走了那杯牛奶。
明相凡顺着手的主人看去。
果不其然,是刚才导演一喊卡就消失的周爱桥。
周爱桥淡淡瞧了一眼尹关言,随后皱着眉头一口闷掉了纸杯里的牛奶——仿佛里面不是牛奶,像是82年的敌敌畏。
「谢谢小尹的牛奶。」周爱桥还装模作样地将纸杯反过来倾倒,示意对方自己喝干净了。
尹关言面色如常:「不客气的,师兄。」
是的,两人还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师兄师弟关係。
不过尹关言比周爱桥小三岁,正和明相凡同岁。
尹关言又关切地望向明相凡:「我这里还有,我重新给你倒一杯吧?」
明相凡摇摇头,看着周爱桥仿佛要吃了尹关言的眼神失笑道:「不用啦。走吧走吧,赶紧回房车,外面冷死了。」
尹关言又道:「那你走我身侧吧,风好像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
明相凡又和他谦让:「哎呀,都裹得羽绒服,吹不吹风的无所谓。」
周爱桥冷着一张脸,从兜里把热水袋掏出来,气势汹汹塞进明相凡的手里,还有些咬牙切齿:「明老师暖手,千万别、冻、着、了。」
手上和胳膊陡然回暖,明相凡摸了摸暖手宝,是充电加热型的,感受这个热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刚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