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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渡从楼上下来,正见楚然。旋转楼梯上,两人一上一下看着对方。

「你告诉他了?」宁渡站在华灯璀璨的地方,巨大的钻石吊灯切割光线,落在他的肩上,粲然的灯光和他冷漠的神情形成对比,身上是掩不住的寒意。

楚然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侄子,觉得心性还是差了些。

「顺水推舟。」

宁渡漆黑的眼眸暗了暗,慢步走下楼梯。

「多谢姑母挂心,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

「宁渡,五年了,你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宁渡脚步一停,迫人的威压袭来,楚然知道他戳到了宁渡的痛处。当年伊甸园收购失败,宁渡回欧洲,被宁致远开除高层,对宁渡来说,最好的惩罚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要永远记住教训,记住他的骄傲是怎么被人踩在地上践踏。

从那以后,宁渡消失了一年。这一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年后,他重新回归大众视野,去了美国,负责北美地区的业务。

楚然虽不是亲眼看着这位侄子长大,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更了解自己弟弟对宁渡的教育。

宁渡生来优越,一生从未遭受失败,更别提因为一段感情,如果他愿意为一个人甘愿退步,那么想来爱有多深,就有多割舍不下。别人不知道宁渡消失的一年去了哪里,但她清楚。

「学佛最困难的,就是把心中的思虑、情绪、妄想停住,止在一个点。止不住就是徒增烦忧。」

楚然提醒的话语落在耳边,宁渡知道她想说什么,更知道这位姑母有多洞悉人心。

宁渡接过她的好意,拖鞋踩在纤尘不染的地板,和楚然擦肩而过。

推开蓝辞的房门,私人医生刚刚给蓝辞注射了退烧针。管家叫了声宁少爷,宁渡嗯了声。

「为什么会发烧。」宁渡站在床前,私人医生正在收拾医药物品,他收拾好,转过身。

「病人本就体弱,加上生活压力过大,服用抗双向情感障碍的药物,而现在又处在发病期,心理身体双重脆弱,吹了些海风,就容易发烧。」

医生的话点出四个点,宁渡眉头蹙起。

「双向情感障碍?」

「嗯。」医生道,「病人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发病不同时期的药物。」

宁渡没想到他走了五年,蓝辞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他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对医生说,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房间只剩下宁渡和蓝辞。

窗外惊雷四起,夜雨哗哗,悽美的雷光划破天幕,照亮汹涌的海面。

宁渡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又转身调暗灯光,他在床边坐下,五年之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蓝辞的脸。

蓝辞并不是很漂亮的长相,相比于那张冷淡秀气的脸,更吸引人是他身上的气质。他身上带着自毁欲、凌虐欲、让人觉得破碎,又觉得坚强。

蓝辞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自身的高配感和家族的没落相互衝突,物质不匹配精神,看似活的真实,实则迴避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他喜欢世俗的名利地位,这些是维护他自尊的方式,也是他求爱的底气。

蓝辞很在意地位的匹配,如果没有相同的地位,那么蓝辞对感情只会惶惶不安。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

蓝辞很复杂,又很简单。

本质不过要建立在世俗上的爱。

宁渡的目光落在床头装着五彩缤纷药物的玻璃瓶。

「蓝辞,你就是这样忘不掉我的。」

蓝辞一直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闪过不同人的面孔,而最多的便是宁渡。和宁渡的初遇,月色下的接吻,赌城的拥抱,诀别的背影,最后定格在宁渡的婚礼。

「不要......不要,宁渡.......」

「别忘.....不是说过不会忘吗.......」

清泪从眼角流出,被人小心擦去。

早上七点,有人从床边起身,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一室寂静。

蓝辞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他睁开眼睛,入眼是华丽的钻石吊灯,他睫毛微微颤动,看着陌生的室内,记忆慢慢浮现。

蓝辞从没有这么糟的时候。他竟然在宴会的主人家生病了。

蓝辞艰难坐起身,打开手机,还好是周六,否则今天就是执行官旷工。

蓝辞喉咙火辣辣的疼,多一口呼吸就多一分刀割的疼。蓝辞下床,穿上衣服。

海滨别墅所有的客人都已经离开,管家在一楼,见他下楼,热情的迎上去。

「蓝先生中午好。」

「中午好。」蓝辞嗓音沙哑。

「祁夫人吩咐我们不许打扰您,如果您醒了,可自行离开。」

「多谢祁夫人,给祁夫人添麻烦了。」

「您客气了。」管家道,「您在宴会上生病,本就是我们招待不周,蓝先生要照顾好身体。」

蓝辞点头。

大病一场,蓝辞开车都怕出事,管家贴心派司机送他回去。到市中心公寓,蓝辞进家第一件事是洗澡,他发烧出了一身汗,不洗实在受不了。

从浴室出来,蓝辞倒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裹着他的身体,蓝辞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手机响起,蓝辞接通。

「餵....」

对面顿了下。

「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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