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整装待发的模特们站成一列，杜若蘅是那隻「领头羊」，紧张得甚至有点战栗。她双手握紧，在心里笑自己没出息，这几年大场面见多了，她就没怕过，现在竟为了一个小众的菡萏心跳失速。
「好好表现，不要丢我的脸。」
脑海中倏地闪出刚刚在电梯里白言朔揶揄她的话语，杜若蘅立刻恢復了冷静，这狗男人算哪块小饼干！她名扬四大都会时装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画草稿呢！
而且她深以为是，自己对汉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一点不比他少。她不适合穿汉服？，今天她就要用实力征服在场的所有人，让以后无论是谁，只要看到菡萏，就会想起她蘅姐的威名。
走秀的伴奏一响，杜若蘅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有力的步子落在河道中，激起水花四溅。
现场骤然息声，原本期待看到中国古典美人步步生莲的优美姿态的观众们，此刻都仿佛被她充满杀气的眼神一剑封了喉。
第4章 救场
一个晚上诞生了两对cp。
当然，莎莉也没能倖免，一口白酒呛在喉咙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年，她所认识和了解的杜若蘅，本就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像一隻吃软不吃硬的猫，顺着她的意一切都好谈，否则只能收穫她扬长而去的背影。
莎莉原本期待着能有幸窥到好友乖顺的一面，这缘于外国人对汉服的刻板印象，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中国传统服饰代表着内敛婉约、温文尔雅。
可天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顺毛的猫咪没见到，反倒险些被一头霸气十足的狮子吓破胆。
没错，今天的杜若蘅就是头有华服霓裳加持的狮子，威风凛凛，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傲视群雄的帝王之气。
其中少不了身上这套玄色礼服的功劳。「天玄地黄」中所提到的玄色和黄色，在中国古时历朝历代都被奉为尊贵和权力的象征。
但刺绣部分并非凤图腾，跟宗教相关的白鹤与青莲成功压制住了杜若蘅体内游走在失控边缘的戾气，并为她平添了几分侠气和道骨仙风。
而此刻在后台，正通过监控大屏观看台前情况的白言朔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菡萏这套用来开场的礼服非杜若蘅莫属，除她之外再没人能完美驾驭。
时装周前线的生图一出，圈内圈外同时爆了，时尚媒体大谈特谈，预测菡萏这场春夏大秀或将在下一年掀起汉元素的流行热潮，比拼时尚资源的明星们则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就等着入一套菡萏的高定去走红毯了。
与此同时，杜若蘅的名字被衝上了微博热搜，「杜若蘅汉服」「杜若蘅菡萏大秀」「杜若蘅武则天」等相关词条直接屠了榜，牢牢霸占着首页的全部位置。
网上都在嚎，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甚至有人艾特了知名古装剧导演，说如果要拍武则天的戏，这里有个合适的人选。
作为死忠粉的乔陆森激动得双手颤抖，他用杜若蘅全国后援会的帐号发了一条现场视频，虽然画质很糊，但依旧要比图片更具衝击力，转评赞很快突破十万，粉丝们在评论区舞到放飞自我。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杜若蘅就是我老公了！」
「我死了！死了啊啊啊啊啊！原地去世的那种！」
「好想被蘅姐扇嘴巴，一连扇个一百下！」
「楼上没事吧？暴露抖M属性了啊喂！」
……
然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在后台火急火燎地换装，另一套造型是新中式礼服：
枯草色的对襟飞机袖搭配裂纹皱面料的半身旋裙，残缺的裙摆宛若荷花凋零后在一场又一场秋雨中变得干枯焦脆的荷叶，营造出一种秋末冬初的萧瑟破败感。
旋裙相比百迭裙没有那么鬆散，更为贴合人体的曲线，在视觉上能将腿拉长，凸显出穿着者曼妙柔美的身姿。
杜若蘅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下裙，她知道裂纹皱面料是香云纱的一种，被纺织界誉为「软黄金」，贵重而稀少。
有人从背后为她披上了双面小羊绒质地的长干寺褙子，布料扫过手背的皮肤，感觉微微有些扎。
杜若蘅雀跃地转身，「我表现得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小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哄她，「当然了，我家姐姐最厉害了！今天可给咱们汉服圈长脸了！」
「……」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
额，说不出口。
杜若蘅环顾四周，可杂乱无章的后台并没有白言朔的身影。
再次走到台前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水流声明显大了些。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诗，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不知道此刻台下坐着的老外们，能不能体会到这一方远离尘嚣的清幽意境。
走在杜若蘅前方的姑娘正穿着她先前一眼相中的青绿色褶裙，果然不出所料，那裙装衬得人仙气十足，就差让她当场跪下，喊一句下凡辛苦了。
作为展示区的「河道」时宽时窄，需要人打起十分的精神，否则稍不注意就容易绊跤。
不巧，这一趟行至「危险地带」时，雨倏地下大了，冰冷的水柱在脸上狠狠地拍，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啊！」前方传来一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