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条怨毒的蛇,分明骨子里都是薄凉一片,但可悲又可笑的,想要从对方那里汲取半分温度取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久到,某日早晨,她浑身难受,胃里一阵翻涌。
熟悉的晨吐——这样的感觉不会,她能记一辈子的——再次重来。
与之前怀有沈南宁的孩子时,她的心境截然不同。
那次是爱,是悲,是痛。
这次呢?
她也不知道。
大宫女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
这孩子,毫无疑问,一副堕胎药做掉是最好的。可说不清为何,她并不太想那样做。
渐渐变大的肚子是隐藏不住的。
何况也有一段时日没亲热。
得到一些自由的沈南风终于还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但也没问,只是偶尔看一眼她的小腹,又收回目光。
这个孩子是孽债。
他们都这样想。
应该是留不长久的。
他们也这样想。
可到最后,这个孩子,竟十月期满,呱呱坠地。
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那刻,沈南风死去多年的心,似乎在瞬间活了过来。
他抱着那软绵绵的婴孩儿,情难自禁地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的……孩子……
她眼神深深地看着他。
又薄凉地讥诮:「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笑意便在沈南风唇角僵了一瞬。
有些狼狈的,把孩子还给乳母,落荒而逃。
「公主……」大宫女小声喃喃。
「他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她冷静至极,「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本公主想生而已,无关其他閒杂。」
「是……」
话虽如此,当她眸光落在那婴孩儿脸上时,眼前又不觉浮现出沈南风带着笑意的脸。
其实他……
他笑起来很暖。
翌日。
沈南风又像无事发生过一般,涎着脸要看孩子。
但她并不想给他好脸色。
他却一反常态地缠着她,不停道:「姐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们的。」
每一个字,都像锥子在往她心上扎。
清醒过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做了什么荒唐事。
沈南风是沈南宁的弟弟,她居然……
好,这便罢了,她怎么能生下沈南风的孩子?
这不是孩子,这是他们的孽啊!
念起,动了杀心。
彼时沈南风已有些恢復。
察觉到她凛冽寒意,顿时将孩子护住,警惕道:「鱼濯莲,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别想做其他的。」
她勾起唇角:「哦?敢呼本公主全名了?」只怕心里已经骂了无数遍了吧。
沈南风默了默,继续道:「姐姐,你不能伤害他。」
「若本公主偏要呢?」
「我不会允许。」
「你试试看,」她眼神一瞥,「就凭你,也能左右?」
沈南风为此寸步不离。
纵使如此,一觉醒来后,手边的摇篮里,还是空空如也。
他方寸大乱。
急急忙忙去找她。
答案自然是否认的。
他又急急忙忙四处找。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他便跟疯了一样,从白日找到黑夜,从府内找到府外。
而她,眯着眼睛,揣着手站在长廊下。
其间大宫女问过她,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她却笑得意味深长:「不必。」
许久没有看见过这样鲜活的人了。
自那件事发生后,她心境大变,笼上一层阴翳,似乎已经不会再开怀。
她这般模样,连带着公主府里,也都处处透着死气。
只是今日她发现,沈南风不一样。
即使被她捆住几年,即使被她屈辱折磨,在有了孩子后,他竟能把之前的一切当作无事发生。
满心满眼都是孩子。
就好像,她和他,原本是恩爱夫妻似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无法告诉任何人,她的心,竟然在为此悸动。
她在贪恋着这样的悸动,会给她一种,她还能回到从前,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从前的恍惚。
眼看着沈南风拖着一身疲惫归来,站在长廊下的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到房间。
夜半,朦胧间。
她忽而察觉到一双手自身后而来,环绕她的腰身,将她拥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
知道是谁,她并没有太大反应。
可却听到耳畔一声嘆息:
「姐姐,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她:「……」
「姐姐,我都那么乖了。就算你恨我哥,恨沈家,这三年以来,我也算帮他们还清了,对不对?」
她:「…………」
「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辜的,所以你心里也会不好受。不然,你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他跟我一样无辜。」
她:「………………」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放过他?告诉我,孩子在哪儿?你不待见他,那我带他走。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深深吸了口气,她有些烦。
忽就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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