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谏躬身告退,与扶桑擦肩而过,两个人交换眼神,一个清澈,一个幽深。
「玄冥,快出来。」扶桑蹲在装满傻子的木盆边,呼唤小狸奴,「我给你拿了好吃的。」
小狸奴从床底下爬出来,来到扶桑身边,牛肉的香味勾得它尖叫不止。
征得澹臺折玉的同意后,扶桑将牛肉撕成一条一条的,餵给小狸奴,而后在澹臺折玉的指导下,扶桑开始教小狸奴在沙子里排泄。
可能是天性使然,也可能是小傢伙真的很聪明,扶桑只是用手刨了几下沙子,它就有样学样,用两个前爪刨出一个小沙坑,接着往下一蹲,就可以撒尿,尿完之后继续刨沙,把尿盖住。
扶桑喜不自胜:「看罢,我就说它很聪明。」
澹臺折玉点头附和:「确实很聪明。」
小狸奴跳到地上,去一旁舔爪子了。
木盆边散落了许多沙子,扶桑想要起身去拿笤帚,刚站起来,突然一阵眩晕,脚步踉跄。
澹臺折玉急忙伸手扶他,扶桑稳住身子,冲澹臺折玉笑一笑,道:「起得有点猛了,我没事。」
澹臺折玉以为他真的没事,便没放在心上,谁成想午憩时扶桑便发起烧来,在他怀里昏睡不醒,澹臺折玉当即便慌了神。
第95章
一起用过午饭, 都云谏将澹臺折玉抱到床上,便退了出去,下楼后先去客堂转了一圈, 而后在柳翠微的房中找到扶桑, 道:「殿下让你过去伺候。」
扶桑慌忙离去,都云谏站在门口, 别有深意地看了柳翠微一眼, 帮她关上了门。
扶桑回到房间,小狸奴热情地迎接他,围着他的双脚打转,害他走路都走不利索,唯恐踩着它。
躲躲闪闪地来到床边, 扶桑问:「殿下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澹臺折玉掀开被子, 「上来陪我睡觉。」
扶桑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段如梦似幻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他不该再和澹臺折玉同床共枕, 撇开居心叵测的都云谏不说, 还有个身为暗卫的薛隐,暗中盯着他呢, 他得恪守奴婢的规矩,与主子保持应有的距离。
可是,奴婢又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实在进退两难。
「我……我还是去榻上睡罢,」扶桑支吾道,「若是被旁人看见, 有失体统。」
「我连伦理纲常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什么体统。」澹臺折玉语气淡淡, 「扶桑,听话,过来。」
和昨晚一样,澹臺折玉只用一句话,就能让扶桑乖乖顺从,他的意志薄弱得不堪一击。
除去外袍,脱鞋上床,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扶桑猝不及防地鼻子一酸,想要流泪。他深深地把脸埋进澹臺折玉胸口,等那股来历不明的酸楚消褪了,他想拉开些距离,却被两条有力的手臂圈禁着,动弹不得。
「殿下……」扶桑弱弱地唤了一声。
「不舒服吗?」澹臺折玉低声问。
「没有。」扶桑就想紧紧地贴着他,却怕他觉得自己太黏人。
澹臺折玉道:「那就这样睡罢。」
扶桑闭上眼:「好。」
两个人都已习惯了这种相拥而眠的方式,很快就睡着了。
约莫过了一时辰,澹臺折玉被热醒了,旋即便意识到扶桑的身子在发烫,急忙把人从怀里捞出来,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已是人事不省。
澹臺折玉霎时便慌了神——他上次这般心神慌乱,还是听到西笛王子阿勒祯求娶皇姐的消息时。
「薛隐!薛隐!」
话音未落,薛隐便推门而入。
跟在太子身边这么久,太子从来都是沉着端静的,这还是薛隐头一回听见他发出如此惊慌失措的呼喊,他还以为有刺客,进门的那一刻剑就拔出来了。
然而屋内并无刺客的踪影,只有太子和那个叫扶桑的小太监,他们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被窝里,而且扶桑还依偎在太子怀中——显而易见,太子和扶桑已不是单纯的主仆关係。
「去请大夫,请城中最好的大夫。」
薛隐收剑入鞘,应声而出。
刚走到楼梯口,就和都云谏迎面相逢,都云谏道:「我方才似乎听见殿下唤你,可是出什么事了?」
薛隐道:「殿下命我去请大夫。」
不等都云谏再问,薛隐就越过他走了。
都云谏去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入内。
虽然知道扶桑已经俘获太子的欢心,但亲眼目睹他们亲密无间的情景,都云谏心里还是冒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见扶桑面色潮红、昏睡不醒,都云谏便知道,定是伤风了。虽是常见病,但严重起来也是会要人命的,太子如此紧张也是情有可原。
澹臺折玉并不懂得照顾人,回想起上次在江府扶桑是如何照顾他的,吩咐都云谏:「将手巾在热水中浸一浸,拧干了拿过来。」
无人可使,都云谏只能亲力亲为,先下楼去拿热水,回来后按照澹臺折玉说的,弄了条热手巾,折成巴掌大小,搭在扶桑的额上。
被子将扶桑裹得严严实实的,而澹臺折玉仅着中衣,坐在一旁,愁眉锁眼地瞧着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