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其实没发出去?这只是他的幻觉?
谢河野退出来点进去、退出来点进去重复了几次,确定不是眼花,斟酌了一翻为求稳妥,决定将李诵发给他的消息也发给孟纾。
这样一来既能进也能退,验证一下是不是手机坏了。
17:30
【一二】:路途再远也割不断思念;事情再多也舍不了牵挂;祝福再多也只想说一句:天气渐冷注意保暖,祝财源滚滚、身体健康。A80MLS
竟真的收到了孟纾的回覆。
谢河野坐在石凳上表情一下凝重,一下欣喜,一下又满是疑窦,像个神经病似的。
终于在此刻放下心来。
是真的,不是系统出问题了也不是他的幻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山。
飞过的鸟和飘过的云似乎都变得浓墨重彩起来,比刚才的更好看了。
而他心里的那棵树终于復生,抽出新芽
满血生发。
夜里。
孟纾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吹风,文献看了一天,找不到四尾蕨那就是纸上谈兵。她坐在小凳子上,吹着夜风发呆,开始復盘今天的行动。
何今臣大步进来,看见她时一愣,然后打了个招呼。
他问:「小野住哪间?」
孟纾指了指自己旁边那间,说:「还没回来。」
他果然还是被赶出来了。
何今臣沉默了会,孟纾主动说:「坐一会吧,说不定待会就回来了。」
刘婶已经睡了,钥匙给了谢河野,人没回来两人一时都没办法。孟纾从院里拿了个板凳给他,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吹着风。
孟纾和何今臣是差不多的人,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总给人一种难接近的疏离感,实际上都是内心柔软的人。
孟纾:「……」
何今臣:「……」
虽然沉默,但孟纾没觉得尴尬,这样谁也不说话的气氛是她熟悉的,她很擅长应付这种氛围。。
吹了好半晌夜风,也不见谢河野,何今臣说:「我明天回去,你多照顾茜茜。」
「明天?」
何今臣说:「嗯,后天周一。」
孟纾说好,让他放心,坐了会她抿抿嘴,没头没脑的说起:「你知道吗,在西方宗教里,上帝只创造了男人,是在之后觉得他一个人太孤独了,才拿走他一条肋骨创造了女性。」
何今臣看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还是示意自己在听。
孟纾说:「所以在西方宗教里,女性的身份是以男性为中心创造的。」
她说:「可女性就是女性,不是除了男性以外的第二性,她们的生活不是只有婚姻、生育,她们也应该在各行各业发光。」
何今臣望着院子里的一地清辉没有说话,他明白为什么说这个了。
孟纾觉得她在抹杀茜茜发光发热的权利,自私的让她回上京去,回他工作的地方然后结婚,囿于家庭再无自己。
孟纾说:「如今你看到的斜河是茜茜在努力建设的。她很伟大,她在努力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逃离贫穷。你不应该用你们的未来去将她框闭起来,她喜欢,你应该支持,而不是用你觉得她累为了她好,就让她为了你们的未来做出让步。」
杨简下午和她说过,这儿的小孩能读上书,全靠林茜茜一家一户的走访劝说当地人,他们对念书的成见很深,是林茜茜不厌其烦的上门规劝。
村里刚起步的草果经济,也是林茜茜查阅资料结合实践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斜河现在很大一部分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着草果经济得以发展。
风也好像安静下来了,孟纾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他能不能理解,其实原不该插手他们俩人之间的事儿的。
但孟纾比任何人都清楚,林茜茜有多喜欢何今臣,若俩人真的分道扬镳,林茜茜的难过并不会比当年的自己少。她不想茜茜伤心,她希望她会永远开开心心明媚得像个小太阳。
「……孟纾,我没想让她为我们让步。」
好半晌,耳畔才响起男人的声音。
何今臣说:「她没告诉你吧。」
孟纾问:「什么?」
他说:「六月份雨季的时候,山体塌方过。」
孟纾猝然皱眉,何今臣说:「她差点就埋在里面了。」
那样简单的三言俩雨,却掀起孟纾内心的巨浪。
差点……埋在里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与后怕,那样镇定自若的人声线都是惊慌的。
他说:「我只是想她换个安全的地方,不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她伟大,可就是她太伟大了,才……」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了,孟纾满腹的长篇大论一时间卡在喉咙里,林茜茜一向报喜不报忧,两人相隔慎远,六月份的她远在山城茂汾忙碌,所以林茜茜什么也没说,瞒着孟纾也瞒着她的父母。
在林茜茜心里,孟纾是亲人,于孟纾而言,她也是。
对亲人,报喜不报忧。
满院的溶溶月色,来福已经窝回刘婶搭起的狗屋里睡觉了,只有两个坐在月下的人各怀心事。
孟纾想了很久,沉默半晌才艰涩出声:「你知道茜茜考上选调生那年自愿来斜河那年怎么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