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阖眼,傅令君的弹奏越来越纯熟,速度逐渐加快,像是迫切地挽留——可她又在挽留什么呢?
她睁开了眼,入目的背影依旧瘦削笔挺,单薄得让人心生不忍。
傅令君。
郑亭林见她回头,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唤出了声。
傅令君专注地看着她。
郑亭林到嘴边的一句「没什么」生生收了回来,垂眸一时无言。
「还在担心吗?」傅令君问。
郑亭林没应声,反倒托腮凝视起她。
和上一世有些不一样的傅令君,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有很多疑问,却一个也解答不出来,也问不出口。
傅令君见她出神,也不打扰,继续一遍遍弹起这首《一步之遥》。
郑亭林或许已经忘了。
在国外海边空旷的小岛营地上,她们和研究院同行的伙伴驻扎起帐篷,燃起篝火,刚在琴坛展露头角的郑亭林被起鬨着拿出小提琴,站立在静谧深沉的夜空下,率性自由地拉起了这首探戈舞曲。
营地的人多是傅令君的同事,大家毫无章法地跳起舞来,郑亭林手中的旋律越来越激昂,为这场狂欢助兴。
傅令君坐在树下,橘红的篝火溅出星点火花,抬头是浩瀚无边的星空。
小提琴音声声入耳,夏夜的海风咸腻清凉,郑亭林的长裙摆被吹得鼓起,神态悠然轻快,她自得地投入演奏,动情处瞥见树下落单的某人,倏尔眨眼一笑。
那瞬间仿佛有无数星星从天而落,眩目迷人。
一步之遥。
傅令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这一切。
回忆的水面泛开波纹,道道涟漪推开又重归平静,那些过往记忆沉入海底,用心铭记的只她一人。
傅令君停下了弹奏的手指,海风散去,室内宁静。
郑亭林偏头盯着她,轻声:「我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拉普拉斯妖理论
[2]庞加莱回归理论
以上理论来自各种科普资料,但愿不会显得生硬。
这篇文看到现在,可能很多读者觉得不够甜,也没有重生的爽感,这是我开文就预想到的,也正是想表达的,无奈和无力,郑亭林的直,傅令君的忍,两人都不是特别敞亮的性格,所以看起来比较闷,阅读体验也不是很好。很感谢一直以来追更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的留言,我真的怀疑没人看了hhhh。
往后的话基调还是偏治癒的,慢热是真慢热,但请相信郑亭林与傅令君的感情,我也会继续用心写下去的,再次鞠躬。
第33章 插pter 33
郑亭林没能得到答案,那些问题盘踞在脑海,除了时不时冒头展露一下存在感,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际影响。
翌日清早,雨依旧在下,秋季的寒意入骨,郑亭林洗漱完出来,看到傅令君换好了黑色风衣长裤,讚嘆:「很酷,适合你。」
说完还不忘补充:「比我那套上台的更暖和。」
傅令君轻笑:「礼堂内温度没这么低。」
郑亭林闻言挑眉一笑,随意扎起头髮,进卧室换起那套红色鱼尾裙。
她不得不承认,傅令君挑的这套礼服相当合她的品味,到小腿的裙摆,简洁优雅的装饰,不累赘不单调,也不会太过成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法式少女风情。
这身衣裙简直像为郑亭林量身定製,一切都恰到好处。
傅令君在门外等着她,见到后眸色微变,眼角带笑:「很好看。」
一百分的惊艷。
「我同桌说她给我化妆。」郑亭林抱起双臂,瑟缩了一下,傅令君把沙发上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身上,叮嘱:「上台前再脱。」
「有点大。」郑亭林捋了捋袖口,狐疑皱眉,「这是我的吗?」
「我的。」傅令君不以为意,「你的前天洗了,张姨还没拿上来,可能是没干好。」
这两天的大雨一直没断,郑亭林拉好校服拉链,抬头忧虑:「下这么大雨,你待会儿要怎么出去啊?」
傅令君的双拐用得再熟练,也抵不过这满地滑溜的雨水,郑亭林稍微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心酸。
没等她回答,郑亭林就想起什么眼睛亮起,自顾自道:「对了,不是还有轮椅吗?」
「我可以推你去后台。」郑亭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傅令君偏头轻笑,没有拒绝:「好呀,待会儿司机送我们进校,停车场离礼堂不远,地太滑的话就麻烦你推我了。」
郑亭林满口应好。
到学校时,大雨转为淅沥飘下的雨丝,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但地面积水还没散去,郑亭林拒绝了司机的帮忙,把琴盒交到傅令君手中,将轮椅搬了下来。
实中向来不允许非教职工车辆入内,这算是傅令君和学校说明情况后的小小特权。
露天停车场的这一异动显然引来不少侧目,郑亭林穿着运动鞋,套着校服外套,伸手搀起下车的傅令君。
顺利落座。
久违的感觉,傅令君心中轻笑,抬头看见一把透明的伞,水痕曲折凌乱,雨滴汇聚从伞沿滑落,下一秒,轮椅后把手被稳当握住,开始不徐不疾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