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悲,可恨可嘆。
或许是重生来和郑清的接触变少,郑亭林对他的怨恨也淡了许多,只是单纯地不愿再相见。
「你要是有空,也回家一趟吧,你从小到大的东西都还在这呢,我没有动。」郑清含糊说,「是我对不住你。」
窗外雨声淅沥,郑清上次来江城时也下了雨。
郑亭林想起了很多,郑清的责骂,从不留情的批评,从来不听她的想法,扼杀她所有可能影响练琴的爱好,包括那隻橘色的有着深色斑纹的流浪猫。
她意外于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郑清的所作所为不止于此,可以说,郑亭林如今的习惯和性格一大半都脱不开他教育的影响。
「无所谓了。」郑亭林回,「那些东西你随便处理吧。」
郑清没有答应:「我都会给你留着的,这里是你的家。」
郑亭林垂眸:「我的家不在那儿。」
说罢,她挂断了通话,两人终归还是没能心平气和结束对话。
郑亭林早就没有家了,郑家不是,傅家更不是。重生时她满怀期待想去谭雅平装修的新房,可到现在一次也没去过,她的小窝愿望落空。
雨声助眠,郑亭林躺在床上时却失了眠,这段时间她总是睡不好。
重生后萦绕的旧梦做得越来越频繁,自从她看清那梦里的人影后,傅令君就再也没离开过梦境。
郑亭林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确实是傅令君,可为什么是傅令君?
最近可以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解释,可之前呢?
玄学。
兴许如果最近她感兴趣的是另一个人,那道光影也就不会是傅令君了。
但比起探索这些问题,郑亭林更忧心另一件事。
梦里的傅令君同她很亲近——有些太亲密了。
郑亭林很不好意思。
但也止步于不好意思,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抗拒。
郑亭林昏昏沉沉睡着,早上醒来忍不住咳嗽,请了假在家继续躺,张姨也没有叫她,于是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傅令君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可郑亭林是个生活白痴。
她掩嘴咳了几声,起身下楼。
手机屏幕上跳出今日江城气温个位数的推送,傅令君连一句「多穿衣」也没给她发。
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停在了十几天前。
郑亭林觉得傅令君可能是真的对她失望了。
星星要熄灭了。
她突然跑上楼,张姨惊讶地要喊住她:「饭菜还剩这么多!」
郑亭林上楼飞快清好必要物品,几分钟后穿着鹅黄羽绒服背着书包下了楼。
她多吃了几口饭菜,又一口喝掉张姨准备的感冒药,说:「我要去京城一趟。」
说完,她没有顾虑滨城惨澹的天色,一身轻便地打伞出了门,坐上了最近一班开往京城的高铁。
列车上,郑亭林望着窗外雨幕,像傅令君一样放空起思绪。
她的决定总是这样仓促任性,但比起后悔,她更怕遗憾。
到达京城西站后,她背着包从人潮中走过,打车到了京城大学正门口。
她知道物竞集训地是在京大校内。
但郑亭林进不去,也不知道傅令君在哪。
这么久来,她第一次给傅令君打了电话,嘟嘟许久后无人接听。
她又发消息,傅令君没有回。
郑亭林有些泄气,想到她这么久没给自己发过消息,悲观的猜测瞬间笼罩了她。
京城比江城更冷,郑亭林戴起连衣帽,手放进口袋,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出进的学生,抱着渺茫的希望寻找熟悉的面孔。
天色渐晚,出入的一波波人变多,郑亭林主动询问起物竞集训队,得到的答覆都是摇头。
集训队几十人的体量放在高校微不足道,加上和本科生没有交集,想找到熟人并不轻鬆。
郑亭林只好一边站在门外等,一边不断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路灯陆续亮起来了。
郑亭林瑟缩了一下,连着咳嗽起来,门卫保安过来问她是不是找人,她点头解释,保安也不好意思地表示爱莫能助,劝她进保卫室等。
郑亭林婉拒了:「我再等一刻钟就走了。」
她眼神暗了暗,脖颈凉风沁人,抬头突然见到一丝雪花飘落。
这是京城姗姗来迟的初雪,郑亭林是最早注意到它落下的人。
晶莹的雪丝落在帽子上,落在她的掌心,郑亭林抬头望着夜色中飘然而下的雪滴,注意到暗沉的夜色中有一颗亮星闪烁。
路灯下影子被拉得细长,郑亭林突然福至心灵,转头看见不远处人行道上的熟悉身影。
傅令君顿住脚步,有些失神地望着路灯下的巧笑面孔。
她下意识别开了蒋绘绘挽着自己的手臂。
郑亭林微抬着头,细雪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眼神茫然地看着傅令君,然后突然笑着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还在写Orz
第60章 插pter 60
蒋绘绘喝啤酒把自己喝成酩酊大醉,以至于她必须挽着旁边的人才不会下一秒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