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还没回神,在藤椅上坐直,眨了眨眼,发了足足几分钟的呆后,失焦的眼神才逐渐恢復。
她扭头问:「我刚刚躺了多久?」
郑亭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醉了过去!她敲了敲脑袋,听到傅令君报的时长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拎起啤酒罐,直摇头:「我不信。」
傅令君失笑,问她要不要继续吃烤烧。
郑亭林却说:「我还没看星星呢。」
她站起来跑到楼顶的防护栏前,睁大眼睛仰望漫天繁星,听到傅令君靠近的脚步声,问:「你认识星星吗?」
傅令君笑着摇头:「我只认识一点点。」
她对星图的熟悉程度未必比得上天文爱好者,只认识一些常见的星星,郑亭林却不管,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问:「那是什么?」
「金星。」
「那颗呢?」
「天狼星。」
郑亭林惊嘆了声,感慨:「去年在滨城用望远镜看了星星,感觉还没这样看的清晰。」
傅令君莞尔:「所以选择观测地点很重要。」
郑亭林仰头仰到脖子发酸,但还是坚持到处望着,没有章法,也一窍不通,偏偏却看得着迷。
「我连北斗七星都不会找。」她嘆气,依旧抬着头,「北极星在哪呢?——那颗是吗?」
傅令君循着她的手指看去,辨认出方位后笑:「那是仙后座的一颗。」
郑亭林意外,旋即想起来:「是不是有五颗?像一个『M』。」
她比着手势去找,连起了附近的几颗亮星,真的画出了仙后座。
「真的是!」郑亭林惊喜,「比我上次在滨城看到的亮多了!」
傅令君跟着笑,真心实意地讚嘆起来,郑亭林对天文感兴趣让她有些意外。
「我上次看了纪录片,感觉好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看星星。」郑亭林双手握在栏杆上,后仰时傅令君谨慎地按住她,郑亭林笑,「我以前觉得这可无聊了。」
「又不是流星,有什么好看的。」她故作摊手,走到花圃围墩上坐下,「现在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她是个门都摸不到的门外汉,断不敢说自己真的理解了。
傅令君坐在了她的旁边。
夜晚寂静,只有风吹树丫的声响。
「你开始喜欢星星了吗?」傅令君问。
郑亭林探头到她面前,眼睛笑成月牙儿,清脆道:「我一直都喜欢星星啊,星星对我就是最特别的。」
她突然挽住了傅令君的手,补充:「你也是我的星星。」
这话她说过不少次,傅令君覆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低声问:「只是星星吗?」
她们对视着,傅令君用劲捉住了郑亭林的手,她吃痛了一下,傅令君回神,立马鬆开了。
良久后,郑亭林吞吞吐吐地回:「不止是星星。」
她有些不敢看傅令君了。
喜欢归喜欢,她知道傅令君的性格,一个承诺就是一辈子。
但郑亭林的恋爱观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善变的没有定性的人。
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想伤害傅令君。儘管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伤害傅令君了。
话说出口就无法收回,傅令君问:「那是什么?」
郑亭林不说话了。
她对傅令君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即便有过无数个心动的瞬间,郑亭林也不敢保证,在上头的热情中,某种愧疚总时不时冒头,她对自己毫无信心,对两人的未来不抱期待。
把握当下成了她光明正大逃避的藉口。
「星星」只是一个好看的幌子,是她懦弱的託词。
她和傅令君每天通话,和傅令君接吻,却不愿意正视这段关係——她把傅令君当什么了呢?
傅令君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郑亭林突然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不说话,只是一直灌着自己。
到一半时,那啤酒罐突然被一隻手抽走,傅令君皱了一下眉,仰头也喝了起来。
这是郑亭林第一次看到傅令君喝酒。
她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皱逐渐舒展,郑亭林弯身拉开一罐新的,却又被傅令君夺去,她说:「你不准喝了。」
郑亭林意外,突然笑起来,故意推了推她:「凭什么呀,你管我呢。」
「对,我管你。」傅令君望着漫漫无边的黑夜,眼神有些涣散。
郑亭林被这话怔住,好笑地提了提唇角:「你要是别这么严肃就好了。」
那样的话,说不准她就大胆和她玩了。
不用考虑一辈子那么长的事。
傅令君似乎有些醉了,她一罐又一罐的喝着,郑亭林支着手肘看她,也不制止。
醉意醺醺然上脸,郑亭林见她脸颊红起来,笑意渐深,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傅令君。
醉酒的傅令君很安静,眼眸雾气朦胧,无害得不像话。
「你还能说话吗?」郑亭林问。
傅令君嗯了一声。
郑亭林笑,突然起了作弄的心思,凑近她:「那,你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两人离得极近,鼻息可闻,傅令君一双眼睛幽暗晦涩地望着她,忽地双手抚摸起她的脸颊,没头没脑地问:「你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