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阴曹地府和阎王爷抢人吗。
试着脑补了一下画面,蒋云有点想笑。
眼尾生出一点毛茸茸的触感,他往后一躲,那根停在半空的手指追了过来,擦掉他眼角的一点水痕。
「哭了?」梁津问。
蒋云疑惑地看着他,须臾低头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不知不觉就……」
哭了。
梁津把他的手拿开,低声问:「为什么要哭?」
蒋云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不想说。
「今天不做了吧,阿云,」梁津拍拍他的侧腰,「早点睡。」
梁津要抱他下来,桌上没什么东西抓,于是蒋云揪住他的领带,反手撑着桌面。
「别走,就在这里。」
…
接应的人安排就绪时,正好是一个午后。
琼姨戴了副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研究一本新菜谱。蒋云下楼和她打了声招呼,说想把Cooper牵到花园溜溜弯。
「噢!小云啊,待会儿注意避开我新种的木槿。」
蒋云朝她挥了挥手,半蹲着给Cooper系好项圈。
「进出别墅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陈栗将狗绳回收几圈,说道,「您稍安勿躁,楚先生的人引来保镖后会给我们发消息的。」
他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们有暗号。」
花园被管家和琼姨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在冬季开花的品种很少,因此琼姨格外珍惜那几丛角堇。
鑑于Cooper先前误食不知名植物进医院的先例,但凡他有靠近某片花草的意图,蒋云都与陈栗合力把他拉开。
「尽风今半年才回国,」屋外没有暖气,穿得再严实也能感觉到冷意,蒋云下半张脸埋进羊绒围巾里,声音很沉闷,「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别担心,只是随口一问。」他说道。
「拍卖会结束以后,邹总问我想不想和她一块离开。我一开始很想拒绝,但邹总叫我安心,说她可以帮我办妥小妹的读书问题……」
陈栗笑道:「邹总给我和小妹都报了语言班,没过多久,她联繫上了在加拿大念书的楚先生。因为这个,我才与楚先生认识。」
接应的人迟迟没给出信号,陈栗放心地打开话闸子,说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呢,幽默风趣,对谁都很有耐心。楚先生有次和我提到过邹总,说他童年的时候很羡慕那些有父母陪伴的小孩,他们享受着坚定的爱,这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东西。」
蒋云接过他手里的狗绳,放慢脚步:「你喜欢他吗?」
「我?」
陈栗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须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楚先生说他有喜欢的人,并且他喜欢那个人很多年。蒋先生……信号!」
蒋云解开狗绳,揉了揉Cooper的脑袋,对它下达返回别墅的指令。
走出花园,一辆黑色轿车恰好停在他们面前,他和陈栗分别拉开两边车门,迅速坐进后座。
关门的一剎那,司机踩下油门,转弯的同时,蒋云的视线与车窗外的James擦肩而过。
恍惚间他好像看懂了James的口型。
「不要」。
不要什么?
安全起见,蒋云上车后第一步是系好安全带。前一晚梁津嘱咐过,虽然司机是他亲自选的,很稳妥,但再稳妥也得时刻打起注意。
「我预先处理过保镖的配车,想重新启动至少也得等专业的维修人员过来。」司机说道。
「孙哥,做得好。」陈栗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蒋云意识到不对,问道:「你们认识?」
「在加拿大就认识了,」陈栗时不时看一眼窗外,「您放心,孙哥车技很好。」
被称作「孙哥」的男人领口处隐隐露出一点刺青的痕迹,蒋云看向后视镜,他头髮剃得很短,耳后纹了几条不规则的黑线,
他绝不是梁津的人。
所以James说的「不要」,是在警告他「不要上车」。
「还有多久到尽风的私人机场?」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快的话……四十分钟左右。」
孙哥右耳塞了只蓝牙耳机,他走的车道少有红灯,一边开车一边发出几声简单的字音,不是对他和陈栗,是对耳机里的另一个人说的。
「别急着动手,等楚先生的指令。」孙哥说道。
蒋云心下一惊,心想他得儘快做点什么,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他送上飞机。
「陈栗。」
他蜷缩在角落里,一隻手捂着腹部,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陈栗「啊」了一声,有些无助地拍了拍驾驶座后背,迟疑道:「孙哥,要不靠边停一停?」
「这个时候?你让我停车?」
孙哥不可置信地向后瞥了他一眼,单手挠了挠后脑勺:「蒋先生能忍忍吗?梁津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多耽误一会儿我们就有可能被中途拦截。您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吧?」
装着装着,蒋云真的感受到胃部传来的阵痛,他想起中午特地没怎么吃饭,眼前一阵发晕。
「孙哥,要不还是让他下车吧……」
陈栗看他嘴唇发白,额角泌出点点汗珠,着急道:「楚先生吩咐过,必须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到,你这样让我们怎么跟楚先生交代?」
「行行行!」
孙哥被他说烦了,靠边停车:「五分钟,只能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