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也不是爱哭的人,这时候她也收拾好了情绪,擦了把脸,说:「没事,其实这事儿已经过去好久了,也看淡了些,倒是把你跟我奶都给招惹得挺难受的。」
「陈凝,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你帮张言看看吧,不管能不能治,我们总要试试。如果实在不能治,你也给我们个实在话,不用怕说不出口。」
陈凝「嗯」了声,说:「行,我先看看。」
她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张言的腿上盖着个薄毯,看样子他的腿似乎怕冷。
但她得看看张言的腿变成了什么样子,因此她说:「大哥,你能不能帮忙?我得看看他的腿是什么样子,从大腿根往下,都得看。」
「这里不太方便,要不去奶奶旁边的房间也行。」
这时候已经是秋末初冬了,大家都穿上了秋裤,直接往上撸肯定是不行的,得把裤子和秋裤都脱下来。
季深便站了起来,跟张言说:「走吧,先去那屋。」
季野前几天把季老太太旁边的房间整理了一下,就是准备给张言住的,这时候那屋子里的被褥枕头和日用品都是全的。
张言并没用季深扶,他自己拄着个木製拐杖站了起来,一下一下拄着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季深帮他把裤子和秋裤都脱了下来,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受伤的左腿,这才开门把陈凝和季婉她们放了进来。
陈凝一眼就看到,张言腿上的肌肉瞧着还可以,没有变形,但关节肿胀了。
她走过去,在他腿上触碰了几下,触手之处,是明显的凉。肌肉也确实没有明显的萎缩迹象,还是有弹性的。
不是萎证,跟崔浩的情况不一样,很可能是痹证。
陈凝倒也没忙着下结论,在腿上几个点上按了几下。连着按了几个地方,她注意到张言不时抽一下凉气,明显是把他按疼了。
陈凝并没急着放手,仍然按了一会儿,并把他疼痛严重的地方记了下来。
随后她才问张言:「你疼痛的部位是经常乱窜的?还是固定在一些地方?」
张言不明白她问这个的目的,但他还是如实答道:「不乱窜,疼的地方比较固定。」
陈凝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就不是风痹。结合他受伤时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寒痹。按理说这种病一般得是体弱的人长期处在寒冷的环境下,或像张淑芹那样长期接触凉水才会得的。
但张言当时的情况是腿上受了木仓伤,大量失血,正是气血虚弱的时候,在那个时候长时间停留在野外严寒的环境里,寒气趁虚而入,深入血分骨髓而致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没有器质性的损伤,神经也无碍,那治起来,就有成功的机率。
她心里暂时是这么想的,但因为还不够确定,也就没说出来。
她又在张言膝盖关节周围轻轻按了按,按得张言阵阵直抽冷气。
按完后,陈凝忽然问老太太:「奶奶,你热水袋里现在还灌着热水吧?」
季老太太奇怪地点头:「对啊,灌着呢。这天挺阴的,我想抱着暖暖手。」
陈凝便去了季老太太房间,把那热水袋拿了过来,放到张言腿上膝盖周围。
随后,屋里的人便都看到,张言情不自禁地嘘了一声,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季老太太马上说:「那这热水袋就给小张用吧,我看他腿上挺凉的,怕冷。你看他刚才舒服的。」
得热则减,果然是寒证,陈凝想。
张言忙说:「不用,我盖被就好。」
季深则说道:「行了,不用争了,我那儿还有一个,给张言用。」
陈凝没管这些事,她也知道张言的腿很怕冷,因此她看完之后就用被子给他盖上了,随后她就给他把脉。
过了一会儿,陈凝放下手指,又跟张言说:「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吧。」
张言虽然不自在,但他还是照着陈凝的话做了。
陈凝看了片刻,便点点头。从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老太太连忙问道:「怎么样?小凝,他…」
陈凝想了想,说:「他正气未衰,我想,还是先治一下试试。今天我不知道你们会回来,所以也没什么准备。」
「明天我去单位把药都准备好,有内服的,也有外敷的,再配合针灸治疗试试。」
「他这个病我觉得主要是血脉空虚时受了寒,造成痹证,这个跟崔浩的萎证不一样。他这个肌肉一般不怎么萎缩,主要是疼痛,关节肿胀僵直,屈伸不利。一般得了他这病的人走路虽然吃力,但还是能走,他这个就要严重些了。」
张言当即说道:「我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就是走的时候很疼,钻心地疼。」
陈凝听他这么说,便要求他试着走两步,让她看看。
张言答应了,陈凝连忙走出去。等着他再把秋裤和裤子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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