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回能不能别那么衝动了,一惊一乍的?你要拍桌子,那就拍你自己的,你拍我的干什么?」
说到这儿,梅东来又斜了周扬一眼,显然对他刚才的举止感到很无语。
周扬弄坏了梅东来的东西,多少有点理亏,他只好说:「行吧,我以后注意点,我再拍,我就拍我自己的桌子。」
梅东来:这傢伙真是没救了,看他那样以后还打算拍桌子?
陈凝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两个人有时候闹起来跟俩小孩一样,挺有意思。
这时黎东方出现在门外,陈凝看到他的身影闪过去,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问道:「老师,孟同志现在怎么样了?」
黎东方在友谊医院特护病房守了一晚上,他又年纪大了,多少都有些疲惫。听到陈凝问,他打了个哈欠,说:「没有中毒现象,后半夜睡着了。早上他醒的时候,脉象见强了一些,估计没什么问题。」
「晚上姚大夫会在那边守着,明天我再过去看。」
「我有点累,先去办公室眯一会儿。有事的话,儘量十点以后再叫我。老了,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么熬夜了。」
陈凝也看出来他一脸困倦,便送他回了办公室,看他趴在桌子上假寐,这才带上门走回了自己办公室。
梅东来则看了陈凝一眼,问道:「你们几个,真给人用了30克乌头,加上60克附子?」
陈凝点头:「当然,你不都听着了吗?」
梅东来并不是不信她,他只是没想到,临川之行竟然会碰上这么敢用药的大夫,还一碰就好几个。
说实话,这股狠劲和勇气,挺合他的胃口。
他竟然难得地主动跟陈凝说话:「小陈大夫,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陈凝正在看医案,听他这么问,便奇怪地道:「你有事直说不就行了,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我还真挺不习惯的。」
周扬也说:「梅大夫,你一天天多拽啊,冷不丁正常点,我跟小陈大夫都不太适应。」
梅东来:…
他决定不跟周扬斗那没用的嘴皮子,便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硬皮本子,放到桌面上,跟陈凝说:「咱俩做个交换,你把你那些毒副药材的使用案例给我看,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缪刺法,也可以白送给你。」
陈凝怔了一下,看着那白皮本子封皮上整齐的隶书,道:「缪刺法,这个是你研究出来的?」
梅东来点头:「没错,古人提出了缪刺法,但我觉得他们说的太简略,应用案例也不够。可能历史上存在一些资料,但是散佚了。我觉得这种刺法很有用,就研究了一下。我研究到现在的结论都在这上边了。」
「那天我也看过你给那位糖尿病足患者针灸,我觉得你的针灸术也不错,这个针法你拿着应该有用。」
「而我在用药上的功力就比较一般了,所以想跟你交换一下,这样咱俩都不吃亏,你说是吗?」
陈凝总觉得这人说这话时好象在拿糖果来哄孩子一样。但她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那些用药经验私藏起来,天底下的病人是治不完的,她一个人又能治多少?
既然梅东来愿意拿东西来换,那她也就不想拒绝,她就说:「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验验货。」
梅东来呲笑一声,把那白本子丢了过去:「你看吧,随你验。」
周扬也想凑过去看,却被梅东来揪住脖领子拽了回去,梅东来问他:「小子,你拿什么跟我换?」
周扬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说:「…就看一眼都不行,抠死你得了。」
梅东来:…他还抠?他要真抠,就得让这小子赔他钢笔了,那钢笔是三块钱能买下来的吗?
这时陈凝已经打开了那个白皮本子,随便翻了一页,向页面上看去。
看了几眼,她的眼皮便跳了跳,眼神变得专注起来。连着翻了两页,她才把那本册子合上,深深地看了眼梅东来,说:「我觉得你拿这东西跟我换,我确实不亏。」
「你真舍得?」
梅东来却淡淡笑了下:「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本子给其他人看,他也不一定能用好。你这人还行,还能看得过眼。既然你不觉得吃亏,那就拿着。什么时候把医案整理好了,再给我。」
陈凝轻抚了下白本子的封皮,问他:「我回去重抄一份吧,这本你不还得要吗?」
梅东来却摆摆手:「不用,我手里还有原件。这本你拿着吧,我怕你抄的时候,把经络或者小的络脉画失真了。」
陈凝:…她发现这人会干人事,但有时候就是不好好说人话。
这时梅东来又说:「这只是我研究的一点小玩意,别的还有。现在还没有拿出来的兴趣,以后再说吧。」
周扬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打算跟梅东来说话。
陈凝压了压手,说:「行,梅同志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可以拿出来让我见见世面。」
梅东来知道她在讽刺他,但他也不生气,呵了下,重新靠回去,又打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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