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寻背对着他,一手撸猫,一手打字,惬意得很。
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他一大跳,先扔猫,再扔笔记本。
好在,沙发前面铺着厚绒地毯,猫轻巧落地,一屁股坐在键盘上。
衝着迟渡「喵呜」骂街。
「你说什么?」薛寻郁闷,「不是,会都准备好了,你要回去?」
「有问题吗?」迟渡走过去,捡起电脑。
薛寻愣住,「你被夺舍了吧?」
「我有其他事要处理。」迟渡无视他的诧异。
薛寻:「公司破产了?」
迟渡:「没有。」
薛寻:「你家着火了?」
迟渡:「没有。」
薛寻:「苏卡又搞事了?」
迟渡:「……」
「我说老迟,你有点耐心成吗?」薛寻盘腿坐回沙发里,毫无形象,「你养猫就得铲屎,铲屎就会臭,臭得你怀疑人生。你想啊,猫长得这么可爱,怎么拉屎就这么臭呢?」
茶几上,胖乎乎的猫咪,安然舔着爪子。
见迟渡无动于衷,薛寻继续说:「既然想通了,要留他,那你就不能只留人,不留屎。所以,别一惊一乍的。」
迟渡对他的歪门邪说,天然免疫,抬手拿起电脑,「这就是你在办公时间,给霍童写作业的理由?」
薛寻一阵窒息,「……」
电脑上,正在製作的PPT内容,正是霍童的国际金融作业。
大纲上,学校、课程、老师信息明确。
「不是,你听我解释……」薛寻还在思索说辞。
情势扭转,迟渡占优,「先回去,我再听你编。」
「你……说得都对。」薛寻搓搓手,怂得特别潇洒,「走!」
他们本就是参加一个可去可不去的会议,影响倒是不大,只是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发生在迟渡身上,还是挺叫人诧异的。
唉,当局者迷,旁观者乱。
私人飞机的利用效率,看起来要大幅提高了……
薛寻在万米高空上,继续给霍童宝宝,写作业。
迟渡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像一尊没吃够香火的神,威严含怒。
苏卡在工作群里,收到老闆驾到的信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特别美。
这趟购物,他学到不少东西,正愁无人分享,于是欢天喜地奔进办公室。
「老闆!」苏卡飞到迟渡宽大的办公桌边,堪堪把手机递过去,「你看,昨天裆部防磨料,是这样的,我摸过了,特别柔软。」
迟渡:「……」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迟大爷酝酿的那点,不怒而威,瞬间变成又羞又恼。
「那个……我自作主张,给你配了二十条领带。」苏卡瞥下脸色奇怪的迟渡,翻开相册让他看。
其实,苏卡做事很贴心。
当把生活也过成工作,别人对你的衣食住行,谨慎仔细,却不会体贴入微。
迟渡几乎天天在换,衣服、领带。
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是为为你选的领带。
迟渡的纠结不满,像被三伏天的井水冰过,瞬间奄奄一息。
他不声不响,顺着苏卡白皙的指尖抹过屏幕,一页一页看过去。
翻到最后,苏卡可能也忘记几页,只管继续往下翻。
突然,郁笑阳捧脸微笑,小桃心滤镜的自拍大头照,赫然出现在迟渡眼前。
苏卡心底默念糟糕!赶紧关闭手机。
他的糟糕,只是因为给老闆看了工作以外的东西,怕被扣钱。
而迟渡就不一样了。
他八风吹不动的面色下,是一座火焰山。
「谁?」迟渡的联想已经长出翅膀,开始在空中翱翔着看毛片。
苏卡突然被问住,因为他觉得,这不该是迟渡会关心的问题。
昨天,与恩师相遇,郁笑阳强行互换电话,晚上就开始没完没了发照片。
「嗯,应该是……以前的朋友。」他也很绝望啊,他也不想认识妖怪啊!
迟渡奇怪,「你会有朋友?」
三年前,他不动声色,把苏卡弄得又刁又傲,方圆五百里自带嘲讽技能,无差别扫射,人神共愤。
「许帝……也还活着呢。」苏卡委婉提醒。
在迟渡眼里,许帝是可以另外算的生物,不在统计范围。
「是那种,可以好好养你的朋友?」迟渡有点阴阳怪气。
苏卡恍然大悟,又忘记挂电话,迟渡这是听见了昨天,郁笑阳的话?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有一丢丢心虚,「老闆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迟渡微微转动座椅,正对着他。
「啊?」苏卡完全不懂,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郁笑阳,老闆为什么会翻脸?
他很老实,又想了想原身对迟渡、霍童做的事,连带着自己拿盘子骗人一块算上。
然后,干脆利落地承认,「我就是骗子啊。」
「……」迟渡惊嘆,骗子长得好,连骗人都能骗得冰清玉洁?
苏卡虽然莫名,还是认真解释,「老闆,我四肢健全,能工作,不会让别人养的。我就想好好赚钱,早点把债还了。」
他说得诚恳、自然,不谄媚,也不怨怼,仿佛前尘旧梦,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