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谷心下感慨这人年纪轻轻,怎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这么贵的酒,二位不喝可别浪费了,不如给我。」
李画枝才看不出他们刚刚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内力对决,只觉得莫川谷端着的酒碗颤颤巍巍,看上去十分不牢靠,立刻上手接了过来,跟老秦碰了个杯,昂首干了。
赵芥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月明星稀,夜色正浓。她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了声告辞,转身朝后院走去。
老秦对喝酒无甚兴趣,尤其是与莫川谷这种聒噪的人喝,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便也紧随其后,还不忘了嘱咐李画枝别喝太多,今晚轮到她洗碗。
李画枝哼哼哈哈地答应着,可刚刚一碗下肚,脑袋已经有点不清明,人却显得更兴奋了。
「莫先生,你我接着喝啊!」
莫川谷眼珠子溜溜一转,连忙道好,又殷勤地给人满上。
若说他今晚这酒单纯为了赔罪,那必然不是。
自从阿里耶那里回来,便有件事儿让他忍不住抓心挠肝地咂摸,若不知道真相,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今晚一定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莫川谷对自己的酒量自信的很,本想借酒从赵芥嘴里问出来,没想到那人不上钩。反正也没其他办法,不如索性试试李画枝。
于是二人推杯换盏,不消片刻,一坛酒已经见底。
李画枝抢着拍开第二坛的封泥,不知突然想起什么,竟哈哈大笑起来。
「李姐姐,你乐什么呢?」莫川谷叫的亲切,许是沾了相貌英俊的光,李画枝倒也十分受用。
「我只是想起来那密道的入口也是个大酒坛子,每次就像现在这样开封泥,以前不知道,你们武林中人的生活真是有意思的很。」
「姐姐不是武林中人?」
「我哪里配啊。」
「武林又不是什么金贵地方,何谈配不配的?」
「你们最起码活得快意潇洒,手中有刀剑还可为自己的命运搏上一搏,可我自记事起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还好碰上了掌柜的。」
莫川谷心道有戏,赶忙顺着话茬问道:
「掌柜的说你和老秦是她招工招来的,我好奇的很,姐姐跟我讲讲吧,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的确是招工,不过是在黑市招工。也不是为了开客栈,而是为了劫一个人...」
李画枝永远忘不了那天,那是个艷阳高照的午后,可她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寒意自心底而来。
昨夜在风月楼亲手点燃的一把火,让她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此刻支撑自己的,唯剩一个执念。
「这里可有入云教的人?麻烦帮我通传一下,我想见教主,事成之后我可以用命来回报你。」
她寻到那个叫黑市的地方,在一众阴暗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从街头一路问到了巷尾,甚至每问一人便跪下磕个头。
可本该隐匿踪迹的她实在太过扎眼,风月楼的人很快便寻了来,凶神恶煞的打手将她拦腰扛起,嘴里的话语污秽不堪。
众人这才听懂,昨夜城里最盛的烟花地风月楼逃出来一个姑娘,甚至放了一场大火烧了整个风月楼,而她就是罪魁祸首。
正当大家看好戏一般地谈论着这姑娘将会被如何折磨致死的时候,有人却出了手。
李画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让人难以忽视。明明被阳光晒得皱了眉眼,仍显得气定神閒。最重要的是,她只是懒散地扬了扬手,便让那风月楼的大汉丢下自己奔逃。
于是那女子朝她伸出手,语气不急不缓:
「我来黑市招工,觉得你正合适。你可有兴趣来帮我做事?我付你报酬。」
李画枝只觉得那手干燥温暖,正如那日的阳光。
这段过往让莫川谷有些意外,只道世人皆苦,但没想到赵芥是会主动救别人出苦海的人。
「你不了解掌柜的。不过,我也不太懂她。」李画枝有些费解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于是你们劫了人,又开了客栈?」
李画枝胡乱地点点头,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
「没错,掌柜的说『我的事做完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这个厚脸皮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真开口要了东西,一件可笑的东西...后来我反正无处可去,就想着能留在她身边,过一过江湖人的日子也好。」
一晚上兜兜转转,莫川谷只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终于问到了正题。
「姐姐可知道,掌柜的有个意中人,大概是背信弃义那种?」
这话倒是把李画枝问得愣了一愣,而后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会,但她若没有意中人,要那东西做什么?」莫川谷小声嘀咕着,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说你见入云教教主,是为何?」
李画枝一咧嘴角,露出一副自嘲的苦笑。
「自我记事起便在风月楼里,这些年我原本已经认命了。可我曾爱上一个人,他说会回来娶我,可我等了三年,只等到他衣锦还乡,和别人双宿双栖。」
「所以你想要入云教的『归心丹』?」
「你也知道这个?我那时无意间听人说起,也不知真假。不过掌柜的曾送我四个字,『可笑至极』。」李画枝说罢也笑得更大声了,「现在想来我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怎么敢用这种事情劳烦她,况且这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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