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芥...」莫川谷唤她,一边挣扎着要去到她身边,可因为命悬一线离开身体太久,有些力不从心,试了两次,竟未能使出轻功,终被司南柏死死地拦在了身后。
望着自己师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司南柏只能攥紧他的肩膀,「莫川谷,你清醒一点,她现在是燎烛!她恐怕已经忘了你!」
已经忘了吗?或许是的,因为此刻赵芥的眼中只有立于祭坛之上的白衣人。
那人满脸写着惊诧,似乎还没弄明白,燎烛为何还活着。
可当赵芥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似有万钧之力扑面而来,来自杀神的震慑让那白衣人不由得心生畏惧,退后了几步。
然而那根本于事无补,因为虫群仿佛也听了赵芥的指令,瞬间蜂拥而至,直将那人的退路堵了个严实。
「怎么会?你怎能号令恶果...」大祭司脸色煞白,宛若与他的衣衫融为一体了。
可赵芥又怎么知道,她甚至连恶果是什么都要想不明白了。
「杀了他...」
她启口幽幽吐出几个字,虫群便似听懂了号令,纷纷奋不顾身地扑向白衣人。纵使大祭司的双手再快,于千万隻他精心培育的恶果之下,也难逃一死。
见已无生路,那人索性不再挣扎,任凭虫群落在自己身上,将无数个锋利的口器插入皮肉之中。
「燎烛,你失算了。即使我死了,吾族也远未到结束...」逐渐消瘦的人张着大嘴一字一顿,然而他的喉管已被啃咬地四处漏风,那嘶哑的声音刺耳地宛若鬼哭,「可你已然结束了,你将重尝杀戮的滋味,成为吾族最利的剑!」
这是何意?
赵芥恍然出神,却漏看了一支锋利的袖箭自那人空荡的袖管破空而来,直钉入自己的肩膀中。
巨大的衝击力让她倏地朝后仰倒,却忽略了自己已然站在祭坛的边缘,身子一空,整个人朝下跌落而去。
「阿芥!」
莫川谷再也按捺不住,使尽全身的力气撞开拦住自己的人,将那个于空中飘落的身体接在了怀里。
此时他才看清她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仿若一个即将破碎的布娃娃。
可赵芥毫无反应,睁大的眼睛里全无半点光彩,好似被抽去了灵魂,空荡的脑海中只在重复着那个疑问。
何谓结束?何谓最利的剑?而我又是谁...
可她想要问清楚的那个人,此刻五臟六腑已经空空如也了,只剩一张薄皮瘫在地上。而嗡鸣作响的虫群似乎还不知餍足,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山上剩下的生灵,迫不及待地等着一个指令,便要一拥而上了。
赵芥空洞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却突然感到有什么晶莹又滚烫的东西滴在自己的脸上。她木讷地转动脖子,才发现是抱着自己的人正在流泪。
他的怀抱轻柔又温暖,连肩膀的伤都不是那么疼了。
可他到底是谁?这样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赵芥这样想着,突然头痛欲裂,脑中有一个声音凭空而来,盪起层层迴响。
「杀了他...」
好似接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命令,赵芥浑身一个激灵,右手猛然握上了那人的脖颈。
「杀...」
她依样重复着,却在刚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突然自腕间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似是有什么力量正源源不断地送入自己的身体中。
那是什么?赵芥又迷茫了。
自刚刚便一直伏于赵芥身体中的命悬一线,好似感受到了莫川谷的祈求,终于毫无保留地将自饲蛊人那里汲取的养分和力量释放出来,直至耗尽最后一滴,方才继续回到莫川谷的身体中休养生息。
感受着握在自己颈间的手掌突然僵住,莫川谷唇畔轻弯,衝着怀中的人粲然一笑。
可惜,与此同时又是一口浓烈的鲜血翻涌而上,勾起的嘴角终又染了血。
「莫川谷...」
许是命悬一线传递的力量足够强大,也许是被这艷丽的血色刺了眼,赵芥的眸中瞬间寻回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而脸颊的蝶纹也黯淡了不少。
「我在。」
莫川谷将那隻从自己的颈间滑下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声音中的战栗不是损耗太重的虚弱,而是因为欣喜。
然而这样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那祭坛之上的虫群又生异动。
殷无央几人此刻正在山下儘量拦住要山上寻宝的人,奈何人越来越多,他们寡不敌众又不能伤人,此刻竟有零散的人从四面八方上了山。
大量诱人的鲜活气息突然出现,让刚杀过人的恶果们几乎忍耐不住了。
「我将他们引到祭坛之中,用火。」深知自己也许随时都会陷入混沌中,赵芥立刻向莫川谷交代道。
她欲起身离开,莫川谷的手却并未鬆开,「又想自己去?」
他说罢便转身冲司南柏道:「我们去解决恶果,你拦住他们。」
虽有些担心他们,司南柏还是点了点头,回身照做了。
莫川谷自怀中取出一隻火摺子,另一隻手却揽上了赵芥的腰,露出个颇为无赖的笑容,「可我飞不动了,你带我上去吧。」
赵芥的心口抽痛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然而她已经不再想推开那人了,便也同样紧紧揽住他的腰,运气而起,将人带上了高处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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