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过做出「那不然呢」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早说!」
眼见两人又要掐,陈七忙将他俩分开:「选、选哪首、哪首……曲子?」
「我想想啊……」
「那、那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们……」
「他们避开我们一定有原因。所以要反过来让他们用合适的方法来找我们。」宁礽揶揄他四师兄:「估计是怕你的出现让我们团灭。」
何言过抬手要捶宁礽,恰好凉菜与金沙酒被送上来,他便给了几块银子打发走酒女。
见陈七正要动筷子,宁礽连忙拦下:「这金沙楼必定是有问题,点菜只是做样子,酒食不要沾。」
「啊……」
何言过从荷包中抽出一缕药粉,指引进酒壶,只见金光粼粼的金沙酒慢慢变成海棠红。
何言过:……
伸头看的宁礽:……
好奇凑过来的陈七:???
即使药理不好,宁礽也知道是何原因。
他与何言过皆红着耳尖尴尬地移开目光,默契的看向窗外。
这下金沙楼必定是有问题了。
···
何言过将菜碟搁在地上,陈七摆好古琴,道:「弹、弹哪首?」
宁礽沉吟半晌,问何言过:「《十面埋伏》可有古琴曲?」
何言过和陈七皆陷入沉默。
「怎么不说话?」
何言过不死心挣扎道:「一定要《十面埋伏》?」
「龙王会那日我跟何言难过去烟柳画桥找檀盈,她教我筝曲,正是这《十面埋伏》。」宁礽眼睛一转,想到这琴曲估计废手,便激将:「不会吧不会吧,四哥哥,你连这个都不会啊。」
何言过:「……给你头锤烂。」
他挽袖坐下,最后挣扎一下:「就《十面埋伏》了?」
宁礽遗憾地摊开手:「就《十面埋伏》了。」
何言过白眼一翻,心中开始盘算回去怎么找宁礽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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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轮指,快速连用泼剌。
琴声金戈铁马,杀伐果断,刀劈斧掣,风捲残云。
何言过故意把技炫足,边弹边改,揉进筝的摇弦,难度骤然拔高还能游刃有余。
外面的琵琶如同高山流水的知音,听闻也立即变换曲目,拨弦绞杀,遥相应和,铿锵争鸣。
何秋行听见琴曲,眉眼闪过诧异,不动声色道:「何言过怎么来了。」
檀盈听不出弹奏着为谁,只是道:「琴曲《十面埋伏》?还真不常见。」
《十面埋伏》?
何秋行放下酒杯,嘆气:「那小鬼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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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堂宛摩挲杯口手指一顿:「过儿也在这?」
尚义闭目细听,附和道:「如此重的杀机……气成这样,保不齐还有小五。」
在不团结这方面尤其团结的豆砚山众人,忽然就有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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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建设和谐美好健康绿色的社会,金沙楼「没问题」了
第29章 金沙楼·第二
···
一曲终了,何言过微微喘气,简单按摩下指骨,抬眼见宁礽目瞪口呆,陈七满脸惊嘆。
六隻眼睛大小相瞪,一时无话。
半晌宁礽才从惊嘆中回神,却不知如何对白。
夸人的话有失「傲骨」,不夸人的话可自己实在是佩服。
只得道:「刚刚扫弦什么的那么残暴,你右手没事儿吧……」
何言过摇头,悄悄藏起左手。
「右手、右手都是……巧劲,只是左手……」
陈七担忧的看了一眼何言过,何言过在心中瞪他一眼,故作轻鬆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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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帘外有人笑道:「这铮铮之响,如金石铿锵,惊涛拍岸,又如大军压境,机锋焦灼。」
薄纱被撩起,适才那人声音清朗:「控弦破左的,右发催月支。曲罢惊风雨,为寻——」那人唰地一声打开摺扇,「桃面是。」
三人起身,异口同声道:「牧先生!」
只见来着身如劲松,面目白皙;玉石朗朗,红衣绰绰。
鬓后小辫编入松石东珠,三根檀木簪子挽了半髻,褐髮捲曲披散。
眉目璀璨如星,瞳仁浅如琥珀,眉眼比何秋行更挺拔深刻。下巴连着唇周有一圈胡茬没刮干净,青皮上还剩下星星点点,顺着颌线连上腮鬓。
看不出年岁,只知道他不小了,但也不老。
「哦?小友竟认得某。」
那人摇着孔雀羽製成的珐琅扇,玩味地看向何言过,「在下牧归泽,是这酒肆茶楼的老闆。」
宁礽扯了一下何言过,何言过会意,道:「不……只是觉得这个姓氏确实少见。」
「小友琴声抓耳高超,某实在是佩服。」牧归泽笑得爽朗大方,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在手心有节奏地敲打:「伯牙易得,子期难觅。不如小友随某一道,拜谒子期一二?」
牧归泽虽是是对何言过说话,笑眼却望向宁礽。
陈七躲在宁礽身后,揪着他的衣服偷看这个有文化的西域人。
牧归泽注意到,冲他挤了一下左眼,陈七忙缩回去。
何言过欣然点头,道:「技艺平平,先生抬爱。」
宁礽也回以一笑,道:「荣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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