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那些投镖的愤愤道:「何秋行血煞爆发,我门下弟子死伤无数,他不该偿命?」
「宁礽血脉可以控制血煞,灵墟可以除去血煞,就算豆砚山假慈悲弃之不用,又为何还让他学习功法?使事情发展到此等地步!」
「宁礽窃夺如梦令,还戕害我无辜修士,该当何罪!」
「要么何秋行自裁谢罪封印血煞,要么宁礽清尽血煞自裁谢罪!」
「少主,快快交出何宁二人!否则,日后我们是否还敬您为少主……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呸!」
云岁桉差点儿提剑戳死人,还好被窝在岩石后的宁礽抬手抓住了。
「安桉。」
云岁桉的火气一下子就下来,他连忙道:「金乌环日纹是长离渊的徽纹,适才是于郢之,从千里之外将何秋行接走了!」
宁礽一怔:「于郢之?」
宁礽话音未落,远处,被介白抛高的双瞳仁竟然在高空中盪出夺目光芒,待万物平息之时,竟出现一个少女的身影!
那少女,同介白长得一模一样!
是介迟!
死了十六载的介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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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介白髮出绝望的咆哮:「回去!你给我——回去!」
少女身影模糊,忽明忽灭,这是介迟最后一点灵魂,随时都能在空中永远消散掉。
何予帘不知在什么时候鬆开了鬼头刀,她呆呆地仰头凝望着永远稚嫩青涩的小女孩,她嘴唇蠕动了一下,低头望向介白。
嗯,如果介迟好好长大了,会和介白一样漂亮吧?
而此时的介迟,犹如三界之外的厉鬼,它轻轻鬆鬆就挣开如梦令召集的阴兵,瞬间出现在云岁桉面前!
再一眨眼,直击宁礽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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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宛脸色一变,立即闪身抵挡住介迟,楚天阔掌门后脚跟上,旋剑绞开介迟长剑!
「阿礽!」堂宛竭力嘶吼,似乎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使用自己的咽喉,「走啊!!!」
宁礽从未想过他文弱温良的大师兄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大师兄——」
眨眼间,撷华君何予帘衝破重重阻碍闪身至何言过正前,搂抱着她的小弟弟,在何言过额心落下一吻。
何予帘眼睫扑簌了一下,掉出大颗泪珠。
「过儿,长姐永远爱你。守好豆砚山,活下去,等姐姐回来。」
话音未落,代表灵墟燃烧的厉火荡漾开来!撷华君瞬间冲向介白!
「姐!!!姐——」
何言过张皇失措地扑向何予帘的方向,即将就要握住何予帘的手臂——
介白疯了一般蓄力握向何言过咽喉,何予帘大怒,一掌将何言过拍到宁礽身边,吼道:「带他走!!!」
说时迟那时快,宁礽悍然出剑,格挡住又要衝回长姐身边的何言过,怒喝道:「回!来!」
「别碰我!我他妈的叫你别碰我!!!」
何言过一拳头扎扎实实打入宁礽腹部,宁礽当即呕出一口鲜血,血迹所至迅速腐蚀掉衣销白金袍的铠甲,无数邪祟再次破土而出,尸鬼失控,发出愈发猛烈的攻击!
云岁桉慌里忙张地将宁礽的血迹消掉,怒道:「你发什么疯!」
谁知云岁桉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乍现,云岁桉原地消失!
只有一根凤凰羽从面前施施落下!
宁礽一惊:这……
「我不走!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何言过怒目圆睁,眦角欲裂 ,提起宁礽衣领,「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像你放弃牧先生一样抛弃豆砚山!」
「姐!姐姐!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宁礽失魂落魄地怔愣在原地:不、不是的……我没有放弃牧先生……
刀剑摩擦声破耳入心,滚烫新鲜的血液溅了满身。
烈火熊劲燃烧,千年梧桐万年翠柏付之一炬,无尽的飞灰盖过混沌天光,弥望之处皆为猩红惨烈。
「宁礽,你又不是我何家人!」
这句话像是淬毒的利匕,狠狠插进宁礽心中残忍搅动,再带着碎肉拔出。
宁礽满脸血污,一道脏兮兮的血痕悲伤的停在眼角下边。
「对,我不是何家人。但你这样,你是何家人吗?」
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力气,快又干脆地锤向何言过:「何言过,豆砚山流的血不够多吗?你不赶紧跑,还想奔着去当英雄?自古以来有站着的英雄吗?!」
何言过毫不犹豫的还手,宁礽一个擒拿把他压在地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去,死死掐住他的后脖颈。
「我的姐姐我的家!都在这!宁礽你害死牧先生!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姐——姐!我不走!你别让我走!姐!!!」
宁礽不知想到什么,疯癫的神情从他脸上退下,异常平静道:「好哥哥,我们走……」却最终没有忍住汹涌的泪水,泣血嘶吼道:「师父和大师兄……快撑不住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言过崩溃失控,对天长泣。
「宁礽,师兄求求你……让我去找我姐姐吧……」
「四哥哥……」
「四哥哥求求你……那是我姐姐!」
「何言过!走啊!」
「我姐姐的灵墟在燃烧!在烧!!!她让我等她回来,可她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