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永望大喜,连声应下。
果不其然,才过春节,回长安之事很快便有了消息。
而朝廷军队极快收復了洛阳,连同守在宅外的士兵也不知何时就没了人影。
朝廷来信,令叶临十五日内回长安復职。
叶临被困在宅中近有一载,如今终于能得以出门且官復原职,神清气爽。
「真是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今日定得去千仞寺烧烧香,感谢这大恩大德啊,」叶夫人双手合十,「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可以回长安了。」
「是是,明日得去烧个香,」叶临笑道,「姝林,萋斐,还有轩儿,你们也一起吧!」
……
叶姝林替叶萋斐盘发插簪,又对镜画了眉,抹了唇红。
「我妹妹果然是大姑娘了,如此打扮一下,还真是好看,」叶姝林笑夸着,「这一回长安,我一定要让爹娘赶快替你找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赶快把亲事定下来。」
「阿姐……」叶萋斐红了脸。
「好好好,不说了,」叶姝林笑,「我家萋斐害羞了。」
叶萋斐不理她的调侃,独自对着铜镜细看。
风髻雾鬓,薄粉敷面,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还真颇有些春华秋月之感。
而一路往千仞寺行去,也确是引得了路人侧目。
才入山道不久,突然当空一个松果砸了下来。
几人均是吓了一跳,而抬头望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可是哪里的松鼠扔的?」叶夫人问。
叶萋斐沉默地凝视了那松果好一会儿,才道:「爹娘,阿姐,轩儿,你们先去寺里,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萋斐,你怎么了?」叶姝林关切问道。
「没事,就是想自己待一会儿,阿姐不用担心。」
见拗不过她,几人便独留了她,与前来进香求拜的路人一道向寺内走去。
叶萋斐在原地等了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影就翩然落到了一旁松树的树枝上。
「怎么知道是我扔的?」来人大笑。
「这个季节,松果应当还未成熟,自是不可能自己掉下来的,扔得分毫不差,又是以前那个位置,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松鼠失手了,」她眼角抬起,余光瞥着树上的人,「只有你那么无聊。」
江渚大笑着从树上跳下来,负手踱步,绕了她半圈:「哟?叶家二小姐这是到及笄之年了呀,连簪子都盘上了?不过嘛,你这样打扮起来挺好看的,不像个幼齿孩童了。」
叶萋斐脸上热了一下:「嗯,上月满十五的。」
她说着,也忍不住打探了一下江渚。
大半年不见,他身上的少年气退去了不少,算起来他也将及弱冠,当称是青年了。而大约是一直在千仞寺吃斋念佛的缘故,他周遭更多了一些清淡出尘的味道。
「还没剃度出家呢?」她问。
江渚笑:「快了。我承诺了主持只要救足七七四十九人便出家,如今还差着五人。」
「哦。」叶萋斐随口应了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美人这表情……是舍不得我出家啊?」江渚又是一阵没心没肺的笑,「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我还可以吃吃肉喝喝酒亲亲小姑娘来破戒还俗呢!」
叶萋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一剎间,见他眉心那淡淡的朱砂印仿佛清晰了些许。
江渚注意到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那道印子:「哎,我幼时被主持捡回寺里,也就是这鬼东西的缘故,他们才由此认为我是什么高僧的投胎转世嘛。」
叶萋斐第一次听他说起身世,不由心生怜悯。
「你都不知道你的父母亲人吗?」
「把我扔弃不顾的父母,没必要知道,」他眼中淡淡,「但其实若不是因主持的养育之恩,我断不会留在千仞寺的。」
「尘世多美好啊,不是吗?」他笑。
「嗯,尘世美好,」她说,「对了,明日我们便要回长安了,可能近些年都不会再来洛阳,下次相见,你恐怕也已顺利出家了,或许都是位高僧了,也许也不会见了……」
「哦?」
「相识一场,愿你早日得道,成佛升仙啊。」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玩笑着说。
而江渚脸色却沉了沉,半晌才道:「你说你上月满十五岁,好歹相识一场,不能赠你什么礼物,便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叶萋斐点点头,江渚拉住她的手腕,只是轻点地一下,她便已随他上了树枝上。
树下有行人惊嘆。
他嘴角抹出一点笑,转头见她一脸惊恐,双脚站在树枝上,却是不停打颤,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便半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男……男女……授受……不亲……」叶萋斐一边哆嗦一边红着脸拒绝。
「哈哈哈哈哈等我出家了再说!」江渚一把使力,直直地将她整个人担在了背上,再是纵身一跃,已跳入树林间。
攀着树叶,从树冠上飞驰而走。
叶萋斐吓得紧紧闭上双眼,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
「喂喂喂,再这样勒着我我真要死了!」江渚叫起来,「你快睁眼,快看!」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眯开了眼缝。
灌入眼帘的,是洛阳城无边辽阔的景。远处晨光熹微,却有破云绽出之势,投下缕缕若烟似尘的光束,堪堪洒落青山,铺满了黑灰色的满城屋檐青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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