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呢?」
「醒着呢,没有什么大碍。」
清泽心头咯噔一跳:「没什么大碍?」
可方才清沐明明是用出了全力,若是普通的妖魔恐怕都灰飞烟灭了,要是普通人的话也都直接魂飞魄散了,她竟然没什么大碍?
难道当真不是普通人,那究竟是何?
鬼?
妖?
魔?
……
见叶萋斐好端端地坐在叶轩床头,清泽算是鬆了口气。
但她双眼通红,头髮凌乱,抿紧了双唇,脸色都显得太过苍白,定是伤心过度。
他轻扣了一下门,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叶姑娘,我得走了,」他说,「你自己多保重啊。」
半晌,她才开口:「好,多谢你了。」
顿了一下,又道:「我会一直感谢你的。」
清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点点头退了出去。
「罢了,还是赶快找到江渚吧。」他自言一句,捏紧了手中的曲阴网,再朝着洛阳方向。
叶萋斐握着叶轩的手,感到他指头轻轻动了一下。一时有些不可思议地唤着他的名字。
还不见他醒来,又瞥见那团白雾幽幽地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叶轩床头,缓缓缩小,团成了一隻鸟雀的形,抬起头看着她。
「你究竟为何总跟着我?」她忍不住开口,「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鸟雀歪了歪头。
「我又到底是什么?」她喃喃问道。
她早已知晓这鸟雀是「那人」的怒魄,起初它总是跟着自己,也叫嚷过「她不是她」,可究竟是没有放弃跟随,也不再说那句话,尤当她心头怨念油然之时,它便会适时出现。
更可况当它缠住她的时候,她只觉脑中一片模糊,很多事□□后能想得起来,可发生的当时却有些被牵制的身不由己之感,纵使那些事情,都是她想做的。
腹下一阵疼痛升起。
她苦笑一声。
那清沐重伤叶姝林,又错手害死了叶夫人,却丝毫没有要对她心慈手软的意思,出手如此狠毒,想来大约她是上辈子欠了他吧。
鸟雀扑闪扑闪着如烟如雾的翅膀,凝视着她的腹部。
再是破如惊魂的一声叫声,它猛一衝入了她的腹间。
叶萋斐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低头看着腹部。
像是一股暖意从丹田处升起,整个身子浸到了暖水之中,一切开始暖融非常,腹部原有一阵一阵的疼痛渐渐消失,慢慢一切都变得充盈起来,就连手上被她自己掐开的伤口都眼见到在癒合,以不再疼痛。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手心已经完好如初,身上也没有再感到疼痛,心头却没有丝毫喜悦。
如此不合常理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难怪清沐非要逮着自己不放,说自己不是普通人,非要赶尽杀绝了……
脑中乱成一片时,听到叶轩低低地哼了一声,随后睁开了双眼。
可他眼神却不对劲了。
没有了过去那生动灵活的光泽,沉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迟钝而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痴笑了好一阵子,才指着她问道:「你……你是谁呀……」
「轩儿?」叶萋斐蓦然怔住。
他指着自己:「轩……轩儿?」
「轩儿,你怎么了?」她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阿姐啊,轩儿?轩儿?」
「嘿嘿……」一滴口水沿着他嘴角掉下,痴痴呆呆地盯住她,「你是……阿姐?」
晴天霹雳般。
「轩儿,」她哭起来,「你别这样,你好好的行吗?」
叶轩抬起头,眼中一片空蒙,并不识得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子。
……
叶萋斐牵着叶轩在府内走了好几圈,他一脸兴致盎然,却丝毫想不起曾在这里生活了两载多时光,与他所说曾经发生过的事,也均是茫然不解的模样,时而似乎会清醒平静一些,但大多数时候,却会总是痴傻迷糊。
只不过是不足两月的时光,一切都倾塌了。
叶轩坐在叶母坟前,一个人喃喃地说着些胡话。
只是突然听到空中雷声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里里外外将他淋了个透。
但他也不避不闪,似乎像感觉不到那冰凉的雨水一般,还是继续对着那坟头说着话。
叶萋斐撑伞去拉他,他充耳不闻。
闪电劈开乌云,他抬起头,对着那府门之处挥了挥手,像是在与人做道别。
等他满脸微笑地再走迴廊道下时,叶萋斐才又急忙替他擦拭着头上的雨水。
他乖巧地一直低着头,任她擦拭。
最后才又抬起头,看着她,结结巴巴却又认真地说道:「阿姐……娘……娘她走了……」
「走了?」
「嗯……她说……要……要去……下轮迴……轮迴井……」
说完,又嘿嘿哈哈地笑了起来,方才脸上一剎的慎重认真,再痴痴傻傻地往屋内跑去。
却忘记了抬脚跨门槛,一个踉跄地直直扑在地上,撞出一声巨响,然后嗷嗷地哭了起来。
叶萋斐慌张着去扶她,哄了好一大会儿,他才止住了哭泣。
大约也不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反而是回到三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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