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初愈,就如久旱逢甘霖,起身便觉舒爽无比。
而才推开窗,就见萋斐站于窗外枝头。
只是羽翼没那么光泽明艷,看起来这几日似乎也受了不少苦。
他蓦然摊开手,萋斐展翅从枝头翩然落下,落入掌心。
她抬头看他眉心朱砂红,眼角弯如月,出了声:「你关了窗,我见不到你,很是担心,日思夜念。见你无事了,我便心里欢喜。」
说着,抖了抖身子,又挥了挥翅膀。
是在证明自己身子无碍啊!
清浅笑:「今日师父准允我出寺一日玩耍,萋斐可愿与我一道?」
自然是愿意的。
藏在他的袖中,听他与永化告辞,脚步轻快,哼着口哨,「噔噔噔」地便跑下了山。
洛阳乃汇了天下客,亦聚了天下极尽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之景,熙熙攘攘,皆是利来利往,人声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
清浅个头不高,萋斐在他袖中,便只能跟着裙裾和下摆。
只是在山中的岁月长了,她也好奇这市集风貌,震震翅膀,他将她捧出袖中。
「飞高点,可以看得更多。」他说。
蹁跹若轻云出釉,他抬头,看她翅羽上映了晨光,仿佛片刻后便能破云直上。
他笑追着她的身影,一路出了市集。
但没想一网突然倾空而下,雀儿被网住,挣扎不得出。
看有人阔步前来,原是斩妖人。
难怪那网困得了她。
斩妖人拾起网:「小和尚,居然带了只妖出来玩,你师父也不好好管教你吗?」
「她潜心向佛,不日将大成,万不得伤她。」他急急解释。
「妖即是妖,什么大成不大成的。」斩妖人嗤笑一声,扭头就走,但没想身后那小僧竟然一把拖住了自己的腿:「放了她!」
「可笑,」斩妖人抬起脚便将他踢远,再一把掐住了雀儿,「我便即刻正法吧!」
斩妖人手中剑光闪过他的眼,他已不顾得出家人诸多戒律,奋身跃起,挡在了剑口处。
仍是有所畏惧,紧闭上了双眼。
但剑没有落到他身边。
眼前却站着一个总角女童,花羽为裙,锦翎为裳。
女童双手制住了那剑,一滴滴的血沿着剑刃滴落下地。
她浅笑回头,颜如春风:「嘿,你帮我挡过公主的箭,我现在还你了啊!」
说着,又恶狠狠地回头看着那斩妖人:「你的修为,斗不过我的!」
斩妖人怯怯地退了两步。
「哎,萋斐,你别吓他。」清浅唤了一声。
她收了手,又对那斩妖人道:「快走,否则我改变主意了!」
看着那斩妖人慌张逃跑,他才小心问道:「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她摊开手心,一手一道刺目血痕。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她手心一道红光闪过,就已癒合了伤口,完好如初。
「我没事了。」她笑。
他才慌乱地鬆开了她的手,闭眼合起十指,脸颊绯红。
第60章
凡心偶动,当受戒持斋,否,降谪尘寰。——《后世书卷一》
「诵一百遍,抄一百遍,未完成之前,不可吃饭,不可睡觉,不可再妄自离开房间!」
永化扔下一句话,命人将寮房锁上。
清浅不知何故,拼命敲门:「师父,为何要将我关起来,我犯……犯了何错?」
「犯了何错?」永化厉声,「出家之人,竟敢在市集上与女子此般亲密,难道还不应当好好反思?」
「这……」
他这才知在市集中的事传到了永化耳朵里,成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也自知理亏,不敢再辩驳,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闭眼默诵着经。
诵完之后,再坐到桌前抄写。
但毕竟年幼,大半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昏昏沉沉的,手中的笔掉落在僧袍上,又咕噜噜地滚到地面,他才突然惊醒过来。
他急忙俯下身去找笔,却看到一隻纤细的手拾起了那支笔,又笑吟吟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也会写字的,要不我写给你看?」
「嗯,」他笑,「不过我现在还有好多佛经未写完呢,先给我吧。」
说罢,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泪花儿沿着脸颊流下来。
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笑着。
她蹙蹙眉头,埋怨了一句:「你累了的话,就去睡一下吧,我来帮你抄写。你师父让写一百遍也真是太不通人情了,居然还不允许你吃饭睡觉休息……」
「不可不可,」他急忙摇头,「要是被师父发现的话,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况且你写的字和我写的字形也不尽相同……」
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瞧,你困了,困了就该睡觉了。」
她朝他吹了一口气,他一整个人就仰身倒了下去。
她费了力气,硬生生地将他拖上了床榻。
再擦擦额角冒出的细汗,拍拍手笑了起来:「这下你就可以好好睡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她走到桌旁,提笔沾墨,在纸上描出了与他笔下一模一样的字形,得意地举起纸看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么像,谁都看不出来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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