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问天手指微屈,抱得更紧了些。

他抱着人坐在悬崖峭壁上,双腿悬空。

一下一下地晃着脚。

远处的山林偶尔飞出两隻比翼连飞的鸟鹊,在万籁俱寂中,空灵的鸟鸣声不断迴荡。

半夜微冷,但远比不上魔界的寒。

东方问天是唯一的热源,所以累得昏睡过去的宋纤云,下意识去依偎东方问天。

动作之间,裹在肩头的衣袍滑下来,露出圆润的肩头,往下是旖旎暧昧的风光。

东方问天把衣袍往上拉了拉。

星光闪烁的黑夜逐渐暗下来,被乌云遮盖。

慢慢地,天地之间,陷入黑暗之中。

东方问天像夜晚降临的小偷,偷偷抚着宋纤云怎么也抚不平的眉毛。

真好看。

就算是皱着眉头,宋纤云也如颦蹙间歇的西子。

东方问天抱着人,看着下方的悬崖,雾气缭绕,隐隐约约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原林,再往前过去,才是早已冷清下来的剑一派。

这个高度,摔死人绰绰有余。

东方问天心中陡然升起紧张感和恐惧感。

他害怕自己一鬆手,宋纤云就这么掉下去。

想罢,东方问天抱得更紧了些。

抱紧些,人才不会掉下去。

但人坠落的前提是,要站在悬崖边,岌岌可危。

宋纤云睡得不安稳。

脸颊被东方问天身上的热量蒸得通红,但脸色过于苍白,现下,更像在精緻的纸人脸上点胭脂。

东方问天眸光微动,瞳孔之中惊涛骇浪翻涌,再慢慢平息,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

兴许是心中一直记挂着事,宋纤云即使身心劳累,也强迫着自己在睡梦中醒过来。

但眼睛就是睁不开,像是有一层阻挡在噩梦与现实的水膜,他疯狂捶打。

像河边垂死的鱼儿,一跳一跳地,要回到水中。

「咔嚓」

水膜如凝固的透明糖浆一点一点碎裂,宋纤云仿佛没站住脚,一下子踩空,在呼啸的风声中坠落。

「呼……呼!」

宋纤云垂死病中惊坐起。

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定。

抬起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个梦太真实,他都快以为自己真的摔下悬崖,尸骨无存了。

天色微明,朦胧的光亮笼罩住熟悉的寝殿,莹莹之中,只能依稀看清点东西。

天才刚亮。

宋纤云感觉身上凉嗖嗖的。

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错杂斑驳的青紫。

因为起身得太快,所以被褥垂落在地。

后面没有泥泞的感觉。

东方问天应该带他去洗过澡了。

他身上现在还有一股轻微的,不易察觉的花香。

宋纤云垂手捡起被褥,瞳孔却猛地一缩。

皓腕上挂着一隻玉色的手镯。

如……如意镯?!

宋纤云连被褥都没来得及捡,抬起手,去看垂在上面的镯子。

「如意」二字精緻地刻在镯上。

怎……怎么会?

宋纤云心慌张一跳,然后要去脱手镯。

手镯跟生在上面了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取不下来。

甚至,越用力,这镯子就缩得越小。

到后面勒出红痕,手腕往上,因为血液不通,白润的手掌一片深紫。

只有他放手,如意镯才会慢慢恢復成原状。

宋纤云脱了力。

取不下来。

为什么东方问天要给他戴如意镯?

宋纤云脸色更加苍白。

东方问天不会真的要像以前那样,让玉无净感受他们在做的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宋纤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东方问天不是说,他喜欢自己吗?

哪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的。

宋纤云浑身一颤,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紧张和恐慌。

借着晨光,哆哆嗦嗦地光着身子跑到窗台的梳妆桌边。

两个灵袋仍然并排着静静地躺在不起眼的角落。

因为黑色被东方问天拿走了,所以迷蒙之中,粉色和红色在暗色中相依存。

宋纤云伸出手,去拿粉色的灵袋。

扯开,果然,如意镯不在了。

那么……另一个灵袋……

宋纤云双手颤抖地打开,摸到剑柄后,才蓦然鬆了一口气。

浑身卸力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握着灵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

宋纤云缓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抖着腿站起身。

大腿上的痕迹,一半是刚冻的,一半是东方问天做的。

艰难地穿戴好衣服,天色已然大亮了。

他刚要把红色的灵袋拴上,门突然被推开。

宋纤云手一抖,灵袋掉在了地面。

是察觉到屋里有动静,来伺候他洗漱的侍女。

侍女们垂着头,鱼贯而入,将热水放在洗架上,便施施然退了出去。

除了小月,宋纤云不会让任何人近身。

这两天小月因伤休假,也没有人敢过来替他梳洗。

宋纤云心上的弦绷紧,见人退完后。

才弯身拿起灵袋。

惊弓之鸟似的,心理素质一点都不好。

宋纤云自嘲地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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