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上一口一个呆瓜,笨蛋的骂,神态却极乖巧,任对方手掌托着自己脸颊依偎在一起。
「其实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在画里看着呢,只是身体不得劲,出不来……」
杜亭心愿得偿,满足的搂着怀里少年,那些费时费力战战兢兢的日日夜夜还算得什么?
「对不起,害你等这么久。」想到自己方才平生最大胆的一次告白都被怀里人听了去,心中既是害羞,又是激盪,但却了却一桩大心事般喜悦,不由低声细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愿意么?」
少年瞥了他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睫毛:「画只有你能裱,我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啊?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笨蛋书生。」
杜亭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唇上一凉,眼前被柔软睫毛滑过,对方已主动献吻,再纠结着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真是笨蛋了。
就着轻捧脸颊的姿势微微俯身,将少年微凉略温的嘴唇撞个满怀。
「咳,咳咳!那什么……」被忽视许久的人终于看不下去,发出不厚道的声音:「真是媒人抛过墙啊!」
相拥的二人这才惊惶分开。
少年的皮肤虽透不出红晕,但睫毛低垂不安眨动的样子却真是羞涩得厉害,杜亭心中又是一盪,握着少年的手就再也松不开。
獠寅双眼望天,酸酸的道:「想亲热也不急在一时,且听我把后续事宜交待清楚如何?」
……
「以后……还要劳你费心了。」獠寅离去后,岳潼如是对杜亭说。
「咦?怎么忽然客套起来了?」杜亭摸摸鼻子,他很不习惯嘞。
少年抿紧唇角不再言语,杜亭瞭然,牵住他的手,把冰凉掌心揣进自己胸口:「你在担心什么?」
岳潼转过脸来,踌躇着:「我……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那个獠公子就爱吓唬人,其实那有什么难的?」杜亭轻鬆笑道。
岳潼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难道不难吗?
獠寅走之前交待的事情。
因为生魂附着在画上,画卷便要珍而重之的保管,不能虫蛀,不能受潮,还要三不五时就拿出来掸掸灰,晒晒柔和的阳光,简而化之就是:那画便相当于少年的肉身,保养它就像保养身体一样。
因为已经有些个年头,还要隔几个月重新修补一下,画上的人物颜色鲜妍,怀里的少年才能神色生动。
杜亭轻轻将少年置于自己膝上,咬着耳朵答:「你不知道为夫我最擅长这些了么?保管古籍什么的。」
少年似乎是安心了一些,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杜亭盯着那淡色的双唇,又低声道:「不过我倒是后悔一件事。」
「什,什么?」少年快速抬起眼,露出你要敢说觉得麻烦了我就揍你的凶狠表情。
「我后悔呀……」杜亭放开捂住对方手的动作,轻轻勾上浅青色的衣襟,「我后悔不该多事,给你添上衣服……」
「你……」少年大窘,露出羞恼神情,却没有丝毫要逃开的样子,而是撇开脸,任凭书生的手指探进自己的前襟里面,嘴里小声啐骂着:「坏胚!」
从呆头书生变成坏胚需要多久?
其实,一个夏天就足够了。
夏末之后是立秋,梧桐叶飘落的时候,那本《逐花录》就不够看了,书生抱着檀木画匣走在购买新画本的路上。
【完】
第30章 番外之冬日
岳潼喜欢冬天,尤其下大雪的时节,因为他不怕冷。
杜亭裹着棉被缩在廊下忧愁的望着他。
岳潼像砌沙子一样将雪堆得高高,又挖了个洞,指着说:「这是宅子。」
然后将捏好的两个雪人放进去说:「这是你和我。」
杜亭很想笑,但冻木了的脸令他反映也迟了半拍,果然,岳潼不满的指责起来:「喂!我捏得好不好啊?」
「好,好……哈秋!」冻得酡红的鼻子滴下一串晶莹的鼻涕。
「哈哈哈!快吸回去,要结冰了哦!!」岳潼狂笑着摔在雪地上。
杜亭羞恼得无地自容,气哼哼的裹着被子移动回房。
岳潼在雪里笑了一会,又玩了会雪,才觉得无趣磨磨蹭蹭跟着回了房间。
天色已晚,卧房内生着一盆炭火,没有点灯,刚才失了面子的某人正坐在火盆旁取暖,见他进来也没有理会。
少年知道对方这是恼了,便不吭声的绕过他,直接躺到了床上。
在被窝里将自己的衣服剥干净,用厚实的被子把身体从头到脚严密的捂起来,像烤炉里的白薯那样侧卧着,一动不动。
火光映照下,杜某人的脸色终于有些鬆动,但维持着气度,仍然坚定的不予理会。
直到少年开口出声:「暖了。」
「干吗?」
「……」少年终是不好意思进一步解释,干脆把脸也扎进被里。
这是两人约好的。
冬日难熬啊,尤其对杜亭来说。
岳潼再鲜活也是个鬼,夏天还好,抱着瓷器一般滑溜溜冰凉凉的身子,舒爽得不得了,但是冬天……就太冷了。
所以每次行房事之前,杜亭都要求岳潼先把自己弄热。
但是小鬼每次都不肯乖乖照做,他挺喜欢看杜亭哆哆嗦嗦抱着自己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