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还清她的债,她还没有取得他的原谅,她怎么能死!!?
她怎么能就这么丢下他?不是说是元溪的守护神吗?守护神怎么可以将他丢在这孤苦的世上?
元溪的双手鲜血淋漓,身后源源不断的士兵在将他向后拉扯,他额头青筋暴起,仍旧不顾一切往城墙上攀去。
忽然一声哀鸣长啸,墙下有人高呼,「昏君已死!昏君已死!」
脚下涌出大片欢呼声,叛军在庆贺胜利,周民在哭嚎国破。
元溪全身僵硬,在众目睽睽之下倏地呕出一口血来,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他突然狂声大笑,笑声尖锐而悽厉,好似恶鬼悲鸣,刺耳难听,叛军士兵被他笑得浑身凉意,纷纷从他身上爬起,瞬间往后退去,远离这个发狂的疯子。
求不得,竟是这般的求不得。
元溪大口地呕着鲜血,眼前昏黑,他倒在了地上,在意识昏厥之前,他仿佛看见眼前闪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穿着神仙的衣服,整个人飘然若仙,踩在云朵上像在眼前又像在天边,她在冲他微笑,轻声道:「我要去做神仙了。」
元溪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她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飞向天空...
满是血液的手停在了半空,再无法向前一步,在一片欢呼中重重落了下来,再无法举起...
谢霁在杀敌时,身旁忽然落下一个重物,他以为是某个不懂事的士兵将尸体丢到了他身旁,随意扫去,眼神却再也移不开。
那是...
心神大震的他长剑不稳,差点刺向南军的士兵,在那名士兵疑惑的眼神下,他丢掉了手中的剑,脚步颠颠地跪倒在地上。
谢霁颤抖着手去触碰乐清的身体,她向他露出了一个短暂的微笑,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再无声息。
谢霁心间都在抽搐,一抽一抽地疼痛,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仿佛睡着了的人,不愿相信般调笑道:「起...起来啊,你不要...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不好笑...」
可乐清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地上,半分生息也没有,谢霁恍然惊醒般失控地去抱住乐清的身体,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向流血不流泪的谢小将军此时竟带着哭腔,呜呜咽咽,难成字句。
「怎么...回事啊?元溪...呜...不是说...不是说要跟我回...回将军府吗?呜呜,不是要做我的小媳妇吗?怎么了?你怎么了?啊呜呜...」
怀里的人没办法给予他任何回应,她只能被他抱在怀里,安静的,乖巧的。
谢霁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仰天长啸,悲痛不已,「啊!」
啸声萧瑟惨厉,令人听之胆颤,闻之凄凉。
周围有人认出了谢霁怀里的人,他兴奋道:「昏君已死!昏君已死!」
在一片欢呼中,周朝的旗帜在晚风下戚戚飘扬,桅杆突然断裂,旗帜掉在地上,染红了鲜血。
没人想知道谢小将军在哭什么,就好像没人觉得乐清死了是坏事,都举旗狂呼,壮若癫狂。
周遭好似一片寂静,独留谢霁抱着怀中人哀鸣哭泣...
世间再无李昭舟。
昭帝亡,大周...灭。
带着大军前往皇宫接应南军的南若厘高高地骑在马上,远方传来一阵号声,那是胜利的传呼。
众人都在惊喜欢呼,南若厘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捂住了异常跳动的心臟,它好像...很痛...
南若厘冷淡的眉眼染上几抹悲伤,她不知为何会这样,但心口忽然的疼痛令她溢出一滴泪来。
陪侍女官在她身边询问,南若厘擦去眼睛泪水,恢復了以往生人勿近的模样。
「传令下去,进皇宫!」
...
祁钰是在硝烟已平的时候出来的,他穿着厚厚的衣裳,身上披着月白的毛氅,与战火缭绕的战场一点都不匹配。
夜九在身侧禀报导:「世子,昭帝已死,是否要按照原计划为侯爷夺下皇位?」
祁钰想起南若厘利国利民的举措,冷淡道:「他不配。这个皇位,还是南若厘坐为好。」
夜九在经历这几年与南军的狼狈为奸后,早已被折服,自然希望南若厘称帝,此时世子这般吩咐,让他安了心。
祁钰手指摩挲着掌心的印章,望着远处的南军旗帜,向来疏离的脸上出现一抹期待的笑意。
一切都结束了,很快...便能见到她了。
祁钰罕见地温柔一笑,夜九恍惚间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身体直直倒向祁钰,夜九眼疾手快,使力令自己重心向后,避开了祁钰,只轻轻擦过他身体。
夜九重重倒在了地上,身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背后,他龇牙咧嘴地将它翻开一看...
夜九瞬间僵硬了身子,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家世子漆黑的脸。
美玉刻成的印章此时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那刻着字的一面正好朝着天空,仿佛昭示着它主人的命运。
祁钰脸色一片漆黑,从不敢抬头看他的夜九手里夺过裂成几瓣的印章,心疼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夜九硬着头皮道:「还好,您和世子妃马上就要见面了,也不必借物抒情了。」
祁钰虽然心疼印章,但夜九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不可能随手便赐死他,他只冷冷道:「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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