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河栏边，站了起来，突然坐上了河栏。晚风在拂掠，吹动了青彦的衣角，摇摇欲坠般。
倏然间，青彦似要放下坠落，藏在黑暗里的身影一闪而过，抱着青彦跌倒在地上。
青彦没动，静静地躺在那人怀里。
衡青急忙察看青彦有没有受伤，却被青彦拂开了手。青彦看不清衡青的模样，目光涣散，因醉意而导致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谁。
「你走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欲想再次爬上河栏，被衡青制止。
「小彦。」
青彦没再动了，他看着衡青，好似在思考眼前的是谁，可在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他哭了，两行清泪顺着风消散在黑暮里。
衡青紧紧抱着青彦安抚，一下一下亲着他的发顶，嗓音温和轻柔，好似春江绿水，一片柔软。
「哥……」青彦停止了哭泣，蓦然出声。
衡青愕然地顿了顿身形，下意识回道，「我在。」
「你在哪里啊在？」青彦皱起眉，一把推开衡青，嘴里嘟嘟囔囔，「我叫我哥呢，你又不是，在什么在！」
衡青愣了愣，没忍住笑起来，青彦这副模样实属难见，百年难一遇，可爱得紧。他捧着青彦泪水已经干涸的双脸，好笑道，「小彦，看我。」
青彦不满地看向他，双眼还有些迷蒙，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衡青。
「你怎么在这？」
闻言，衡青就知道青彦认出他来了，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扣着他双手，轻声道，「回家好不好？外边冷。」
谁知青彦根本不买帐，挣扎几下脱离衡青的桎梏，不悦道，「不回！」
「听话，好么？」衡青伸手去拉他。
「那你听话么？」青彦眯起眼睛看他，反问。
衡青犹豫了一下点头，「听话。」
「嘿嘿。」青彦得逞地笑起来，弯弯眉眼，「那你跟我回家。」
「……好。」
「哥，要背。」
「嗯，背你。」
衡青把青彦背回了家，回了房间，轻轻把睡熟的青彦放到床上，正要下楼去煮醒酒汤，结果被青彦拉住了衣角。
「你去哪儿？你又要离开我了？」
青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看衡青的眼神带着怨恨。
衡青无奈坐在床沿边，轻声安抚，「不离开，去给你煮醒酒汤，就在楼下。」
「真的？」青彦狐疑看过去。
「真的，很快的。」
「我也要去。」说着青彦就下床。
衡青根本拉不住他，只能由他跟着自己一起下楼。好不容易磨蹭半天才煮好醒酒汤让青彦喝下，衡青又遇到了难题。
就是自己去哪，青彦就跟到哪，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望着青彦比小时候清冷成熟了不少的脸，衡青压了压心底翻起的情绪，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床上，好声好说才让他答应自己待小一会儿。
等衡青给他找了衣服，青彦又不愿去洗漱了。衡青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去洗漱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不走的。」
青彦默然，良久才一步三回头进了浴室。
直到进了浴室，青彦一改前面醉醺醺的神态，眼神清明如冷月。片刻后，唇角勾起了狡黠的笑意。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青彦缓步踏出浴室，看到衡青还在心里鬆了口气。
衡青铺好床，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的青彦，招呼他过去帮他吹好了头髮。
青彦闭上眼睛享受着衡青的服务，耳边是呼呼呼的热气，思绪一下子飘远。
小时候，他们的关係还不至于到不好的地步，只是不知不觉间，谁也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係一下子就不好了。
再后来，进到组织，那更不用说。偶有几次畅谈的时候，还是因为组织任务。
但是，在青彦心里，他知道，他一直都把衡青当哥哥了，只是这其间夹杂着爱慕。
他把衡青放出监禁室那天，对于衡青的吻，他意想不到，却没有气恼，反而很开心。因为衡青对他，如同他对衡青。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如果问衡青，衡青大概也不知道吧？或许，他们一见面就是两情相悦。
想到这，青彦睁开眼，不知何时耳边呼热的声响没有了，衡青也定定地盯着他看。
忽然，那些争锋相对的日子有了真相，那便是，衡青对他另类的保护。
「哥。」青彦轻轻地唤他。
「怎么了？」衡青轻轻地回应。
「你还走吗？」
「你需要我吗？」
沉默良久，青彦才开口，「需要，我不想你走，我不想身边没有你，我不想一个人。」
「那我便不走。」
「真的？」
「嗯，真的。」
「那你能告诉我，这一年去哪里了吗？」
「小彦，别问了，好不好？你只要知道，我回来了，不走了，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衡青能去哪？衡青哪都没有去。
他依旧在利风区，只是与以往的风光不同，这一年里他东躲西藏，跌跌撞撞地养好伤。狼狈了一年，这才有勇气回来找青彦。
只是回来几天，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见青彦，只能躲在黑暗里，借着夜色遥遥远望着青彦的住所，望着青彦对着远方失神，望着青彦出去喝酒，望着青彦不知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