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知道程枭做和亲局的时候,他曾握住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说他的命是属于她的,可那时候她正忙于逃出雅拉干,对于这句深情的话,自己的回答是「谁要你了?」,算是狠狠扎了程枭的心。
那几天的事随着自己的出逃全都不了了之,但是现在她遇到一隻游隼,对它说的话与先前对程枭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看来有些人现在心里不是滋味,醋了。
易鸣鸢鼻子皱两下,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跟一隻鸟吃醋,程枭反应过来以后,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淡淡移开视线,否认道:「没有,走了。」
易鸣鸢被他的语气惹笑,眼睛都弯成了两条小月牙,她绕着男人转了一圈,在他眼前伸出两隻手,并起来平展打开,把方才的话重说了一遍,但对象不同,她稍改了几个字。
说道:「你自己来到我身边的,既然选了我,我必不会亏待你,在这里我的情意管够,你愿意做我的鹰吗?」
游隼是鹰,枭也是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因此这半句不用改。
程枭听完以后牵住她的手往回走,露出与那隻游隼饭饱后如出一辙的神情。
「嗯。」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厄蒙脱的袭击是入春前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们挨过了怎样悽惨的冬天, 抑或是得到了优犁的接济,缺衣少食的部落竟也撑到了这个时候。
彼时易鸣鸢正在寝殿里编剑穗,她身上穿着暖和柔软的小袄, 多彩的细线布满了十根手指, 正一点点地变成精緻漂亮的装饰物。
其实准确来说, 挂在刀上的应该被成为刀穗, 但无所谓,她不会去纠正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就像程枭能容忍她某些莫名其妙的娇气行为一样。
为了兼顾花样优美和鬆紧有致, 她此前已经尝试过很多次, 做出过五六条废品了,这次她编得异常专注,力求做出这世上最完美的剑穗。
「玛瑙还是翡翠呢……」做到一半的时候,易鸣鸢拿出两块玉石往上面比划, 玛瑙色彩艷丽, 张扬肆意, 而翡翠净透莹润, 显得人沉稳有度。
她纠结半晌, 最终选择了二者中的红玛瑙, 不仅是因为这块玛瑙较小, 坠在刀尾不会对使用者的挥刀动作产生太大影响,还因为程枭耳后的两根小辫下方用的也是它,共骑一马的时候,玛瑙珠子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彩线穿过玛瑙, 再两个收尾的结打上去,剑穗才算是完成了, 易鸣鸢来回翻看检查,心里开始想像程枭收到时的神情,这条「价值一大块金子」的小穗穗,也不知合不合他的心意。
不过想也不用想,他肯定很喜欢。
易鸣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感觉手臂上的疤痕隐隐作痒,自从中毒以来,她是越来越能睡了,即使程枭有心瞒着,她还是能从每日东升西落的太阳和一盏刻漏中得知自己现在一觉能睡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条剑穗也因此拖延到了现在。
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藏起来,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厄蒙脱部落进攻城门,现在整个王庭处于警戒状态。
易鸣鸢第一时间找到扎那颜,议事殿里所有人都在,她与正披甲准备上阵的程枭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给他的刀尾穿上新做好的小挂饰,一切都很正常,唯有颤抖的指尖透露出她的害怕。
「剑穗刚编完你就要上战场,早知道这东西如此邪门,我就不编了。」她抬头牵动了一下苦涩的嘴角,试图朝男人露出一个笑脸,但是没有做到。
程枭握住她的手肘,不顾旁人都在,背过身遮住易鸣鸢,垂首轻轻在她的眼角落下一个吻,多余的话来不及说了,只道:「等我回来,很快。」
这次易鸣鸢没有因为当众亲密而嗔他,分离在即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依依不舍地送了他几步后才重新坐回殿中。
其他几个首领的阏氏也赫然在座,经过一整个冬日的相处和扎那颜的举荐,她们也都很喜欢这个从中原嫁过来的新阏氏。
比起易鸣鸢,经历过丈夫在战场上几次来回的她们显得冷静不少,纷纷开起她的玩笑来,直言他们夫妻二人可是有够腻歪的,有人说:「就像中原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情意绵绵!」
气氛迴转了一些后,话题还是重新回到了这场突兀,甚至可以说是巧得有点怪异的袭击上来,服休单于指出其中的关键:「明日就要开拔了,厄蒙脱今日过来,很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
易鸣鸢坐在下首,听了他的话后,她目光沉沉地看向桌上摆着的酒杯。
手指轻蘸酒水,在黑漆桌上一点点勾勒出整个匈奴的地图,再添上几条线路,分别是匈奴极西的矿脉到厄蒙脱部落,乌阗岭的矿脉到转日阙,还有一条则是转日阙到西北雪山。
此图一画,便如彩线有规律地经纬编制,看似一团杂乱,实则前后联繫皆在其中。
来的路上,易鸣鸢边走边想,起初她的思路是有位高权重者告知了厄蒙脱他们接下来的北上计划,脑海中首当其衝冒出来的人便是喇布由斯,毕竟有先例在前,难保不会告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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