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的角落,裴砚青红了眼眶。
他第一次如此明了自己在闻钰那里的定位,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闻钰从来都不想和他有那段婚姻,也没有在那段婚姻里对他产生什么爱意。
其他的人,都是闻钰自己选的,她主动选的,不管是单纯喜欢身体也好,性格也好。
只有他这个,名不副实。
他没被闻钰喜欢过。
闻钰甚至都不想睡他。
他上次试图勾引她的时候,她说,他这样的出去卖都没有人愿意付钱。
蒋则权看向裴砚青,很愤懑,「她竟然能看上这个黑不溜秋的傻大个——」
他突然看见昏暗里裴砚青湿润的眼角,话被硬生生打断。
「你哭什么?」
裴砚青哭得很安静,不愿意被看到,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蒋则权盯着黑漆漆的床底板,满脸麻木,「我真服了,一个林黛玉转世,一个假正经的小白脸,一个黑黢黢的土狗……老子竟然还要和你们这群人竞争,造孽啊。」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得知闻钰真有个相爱过的前男友,他还是嫉妒得要死。
和裴砚青不一样,蒋则权最在意的是名分。
除了他,其他人都有名分,他这个是最牵强,最见不得光的,而且很容易被替换。
潭扬不介怀前夫和前男友这类过去式的东西,他比较想知道蒋则权现在和闻钰之间的关係。
「所以……你和她现在还是?」
蒋则权嗤笑一声,虽然闻钰没有说过任何要和他保持长期床伴关係的话,但闻钰确实想做的时候会找他。
他侧脸看向潭扬,「你搞清楚好不好,她现在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和她睡,你情我愿的事,你有意见的话可以憋着。」
潭扬沉默下来。
他们确实没有确定关係,但他一直认为闻钰和他有默契,每次约会是真的在朝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
潭扬现在突然明白,闻钰好像并不是因为觉得太快,才不愿意和他确定关係,她好像只是不够喜欢他,因为和他暧昧,并不耽误她想要蒋则权。
他心里第一次生出点燥意,这辈子都没有变化的,强悍的内核开始动摇,被不安的藤蔓缠绕。
潭扬忍住了自己的暴躁,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得极力压制,才可以维持表面的平稳:「我没意见,但我还是会和她约会的。」
「起码,我可能会变成她男朋友,但你好像一直都只能是个炮-友。」
蒋则权脸色极为阴冷。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她还有个名义上丈夫的时候,都能和我睡,就算你真是她男朋友了,又怎样?」
「别拿那套伦理道德强加给她,你要是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等着被甩吧。」
不知道潭扬怎么想,但裴砚青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心上又被精准地捅了一刀,现在,他两隻胳膊都捂住脸了。
连江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他们的交锋。
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些人不一样,准确的来说,他和这些人、以及闻钰,都不一样。
他根本不配谈什么风花雪月之类的东西,他这辈子一直都在卖命,在战场上卖,退伍了为了母亲的化疗费接着给闻钊卖,去俄罗斯,和闻钰变成僱佣关係,接着卖,他不是前男友,他只是保护她走了一段路,现在他站在她的对立面,如果她出事,他随时准备真的彻底卖掉自己的命。
他不谈爱,他这辈子一直谈生死,保护他所在乎的寥寥几人的生死。
梁戎,他最好的兄弟,他亲手送他去死的,母亲,花了那么多那么多钱,依旧是救不回来的,他只剩下一个闻钰,他怎么可能和她谈爱,他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闻钰终于从客厅里回来。
她丝毫不觉卧室床底的硝烟味。
把桌上的大铁盒子抱在怀里,打开,里面都是这几周闻钊给她的,闻书然的遗物。
一个装着千纸鹤的罐子。
一个纸已经泛黄的空白笔记本。
一隻已经不走了的腕錶。
还有几个袖扣。
闻钰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那种幻听,她当时太害怕,后来想想,如果真的查到她自己又怎样,如果没有闻书然,她不会有现在的人生,她会永远在闻家当个废物,就算结果也许她不能接受,她不会逃避,她要知道真相。
之前没有敢仔细看这些遗物。
她怕自己会哭。
今天是他的祭日,她反而好像突然有了勇气。
千纸鹤曾经闻书然教她迭过的,太久远,她现在已经不会了,这个透明罐子边缘生锈,很难打开,闻钰只能拿了把小刀去撬。
数不清多少个,很多,五颜六色的,都迭得很好看,是闻书然的风格,他就是那种连迭千纸鹤这种小事都耐性十足,对待廉价纸片也温柔细緻的人。
闻钰把这些千纸鹤倒出来。
她盯着东倒西歪的千纸鹤髮呆,过了会儿,她伸出手拆开了其中一个。
按影视剧里的安排来说,千纸鹤里应该是要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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