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岭被吓到缩了下脖子,拿着书的手一抖,「你……?」
「给我。」
这两个字颤抖又短促。
裴砚青一开口就尝到自己的喉咙里的血腥味。
「啊。」单岭翻回到书封看, 有点犹豫,小声说:「可……这个书好像不是你的吧——」
他的意思是这书是闻钰的。
但裴砚青已经先入为主, 他没心情接着跟他废话,直接伸手夺过那本书,动作很暴力,完全不像他。
紧接着,在剩余两人惊异的目光里,他掐住那片叶子的根茎,拿起来。
冬日清淡的日光一瞬间透过叶片。
裴砚青的呼吸停滞住。
那确实是片好看的树叶,那么鲜艷的色泽,堪比抛过光的翡翠,甚至还携带着汉代的春意。
水滴型,平整又干净,没有任何瑕疵,边缘的锯齿都个个分明,像是在琥珀里封存了许久才拿出来的,没有经过风霜雨雪的摧残。
它在日光里,美好的过于梦幻。
但也许梦幻的不是这片叶子,而是闻钰给潭扬的爱。
单岭看了眼树叶,又看了眼好像该打狂犬疫苗了的裴砚青,小心开口:「书无所谓,要不你还是先把这叶子放下……毕竟是——」
毕竟是闻教授捡回来的,要是弄坏了就不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
裴砚青把那片叶子攥碎了。
叶片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呻-吟,几秒钟的时间,在裴砚青的掌心里碎得异常彻底,他摧毁这片叶子用尽了全力,似乎是对这片叶子泄愤,绿色的汁液浸入他的指尖,像是流血,确保血流尽了,裴砚青才鬆开手。
碎掉的叶片随着风,慢慢坠到地面的灰尘里,全染得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瞬间变成了一堆垃圾。
单岭倒吸一口气,嘴变成一个「O」型。
他和另外的那个男生盯着地上的碎片,半天没说出话。
裴砚青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地把地上的残骸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那本《寻蜀记》本来安好地躺在桌子上,现在由于和那片叶子产生了关联,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潭扬的书。
扔掉。
裴砚青伸手又把书也扔进垃圾桶。
在垃圾桶里也看着烦,他又去道观后面倒垃圾。
单岭看着裴砚青的背影发呆,过了会儿,问旁边的人:「……他是不是疯了?」
「我感觉,精神确实出问题了。」
「他怎么敢动闻教授的东西?」
「是不是由爱生恨了?得不到,就毁掉。」
单岭皱起眉,「……现在狗血电视剧都不流行这个了吧,我不看好他。」
另一人附和:「对啊,潭老师和闻教授好好的,他本来就是小三,有什么好硬气的?裴氏总裁就不得了了?」
单岭点点头,过了会儿,又说了句公道话:「但他饭做得确实挺好吃的。」
「……也是。」
陈才从楼上下来,看到裴砚青提着垃圾桶朝外走,他忍不住感嘆:「太好了!今天终于不用我倒垃圾了。」
后山好远,倒个垃圾每天也费劲。
他现在还不知道,今天他要在后山呆多久。
裴砚青十几分钟之后从后山回来,进门就看到在水龙头旁边洗脸的潭扬,他应该是出门帮考古队搬文物去了,上衣沾了好多土。
虽然「龙塘」那边警戒线围着,潭扬其实跟裴砚青一样也不能进去,但他职业上也算半个考古学的,勉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能让他也帮忙搬一搬那些已经清理出来的文物。
潭扬来回跑了四五趟了,累得很,根本没注意到旁边靠近的人。
洗手池边上的台子上搁着一个大白兔奶糖,算是潭扬帮忙的报酬。
裴砚青伸手拿起来。
潭扬的余光终于注意到他。
他脸上还在滴水,皱起眉,转身去够,「你干什么?那是我的。」
裴砚青抬起眼,声音很哑,「也是闻钰给你的?」
什么叫也?潭扬看见裴砚青就烦,不想和他说话,这句话没问,眉心拧得更紧了,很简短的沉声:「对。」
「还我。」
裴砚青没理,低头,把糖纸拆开。
潭扬火气也冒起来,伸手要夺回来,然而裴砚青已经抬手就餵自己嘴里了。
「……你是不是有病?!」潭扬推了他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吼出来:「这你也要抢?!!!」
裴砚青毫不迴避地和他对视,沉默地嚼那颗糖,他颧骨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点儿擦伤的痕迹。
太阳在落山,他背后的霞光是烈焰般的深红色。
潭扬和他对峙了几秒,最后深吸一口气,鬆开了裴砚青,「反正本来就是她给我的。」
「有些东西抢不走,就是抢不走。」
他冷声甩下这句话。
潭扬转身离开,下一刻,裴砚青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的头狠狠压进了旁边的水池里,「扑通」一声,潭扬毫无防备,整个脑袋都溺进去,连呛了几口水,眼睛红了,才挣扎着抬起头,到水面之上呼吸了一秒的氧气,只听见裴砚青冷笑着说了句:「抢不走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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