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是赢胥的计策,明目张胆拜访过之后会筛选比较容易用财富地位打动的私下再见一面,这个见面就隐蔽多了,需要层层布控,防止泄露一点消息,这些日子他也收穫颇丰,已经说动了好几位身居要职的官员,剩下难啃的骨头他准备再接触一下。至于那些老古董,就让他们跟夏国共沉沦吧。
宁姝又跟赢胥见了一面,这次两人直接达成共识,成了一条船上的盟友。
「姚美人为何这么急着想让夏国覆灭?」
「国雠家恨,这个理由够不够?」
两人相对而坐,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思,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个理由很充分,孤愿帮美人完成大业。」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夏国覆灭对谁最有好处显而易见,我只有一个要求,城破之后不许伤害离国百姓,不许伤害我家人,不许伤害无辜官员。」
「美人莫不是算错了,这是三个要求。」
「官员和家人也是百姓,不衝突。」
赢胥一笑,眉眼舒展开来,眼神温润中暗藏少年人的锐气。
「好,孤答应美人。」
宁姝已经喝了那药水,最近的时间都在担心自己怀孕。幸好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才能够冷静的实行计划。
立秋之后天气逐渐冷了下来,为了给宁姝最华美的秋衣,姬妄增加了赋税,虽然大臣们皆是反对之声。
但她一意孤行,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什么她都肯做。饶是如此,宁姝的体寒之症也越来越严重,别说孕育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宫中太医治不好,姬妄只能广招天下名医,重金悬赏。
七日过去,无一人揭榜,宁姝却越来越虚弱,用奄奄一息形容都不为过,姬妄日日陪在她身边,什么政务早朝,家国大事,全都比不上宁姝。
「王上,若是妾死了,你便把我葬在你陵寝旁边,妾自知没有资格跟王上合葬,只愿能远远看着陛下,便知足了。」
「休要胡说,你不会死,我的阿姒要一直陪着我,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话虽这么说,姬妄心里也很担心,短短一月宁姝已经形销骨立,脸上出现了灰败之意,撑不了几日了。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阿姒,绝对不允许她这么早就离开。
「站在这里做什么,给孤出去找名医,若是明日还未找到,孤要你们的脑袋!」
病急乱投医对着侍卫太监乱发脾气,姬妄的脸色差到了极致,宁姝却在她怀里笑了起来。
明日该到哥哥放大招了。
第二日一个长须道士进宫,他手里拿着皇榜,对姬妄说自己能治宁姝的病。
姬妄打量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当真能治美人的病?」
「真假一试便知,王上可否让草民诊治一下美人?」
宁姝已经病入膏肓,这么久只有一个人揭榜,姬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带道士去了宁姝的殿里,让他诊治。
道士金丝诊脉,嘴里念念有词,一刻钟后对姬妄道:「美人邪风入体,若想治好需食天下最忠贞之人的心。否则药石罔救,七日之后便会精气衰竭而死。」
「最忠贞之人的心?」姬妄小声重复一遍,然后怒道:「大道妖道,竟敢妖言惑众,妄想蛊惑孤,把他押下去凌迟!」
道士连忙跪地求饶:「王上饶命,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万不敢欺骗王上,王上不可误了时机,这样美人真就没救了。」
最终道士还是被押了下去,姬妄在外面站了许久才进到寝殿,抱着宁姝道:「阿姒听到了吗?」
宁姝已经虚弱到极点,说话都费劲,「听到了,王上莫要相信他的话,妾又不是妖怪,怎能食人心呢?妾就是遗憾没能为王上生个孩子,没能跟王上多在大夏的土地上多走走,留下美好的回忆。
王上,妾死后就把妾忘了吧,总会有新人代替妾的位置,今日得到过王上的宠爱已经足够了。」
姬妄紧紧抱着宁姝,脸埋在宁姝的肩膀上,很快濡湿了一大片布料,宁姝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姬妄会哭。
这样的人也会有真正的感情吗?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宁姝说了很多话,好像在交代后事般,事无巨细,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姬妄心里一惊,连忙把手放到她鼻子下探了探鼻息,感受到宁姝的呼吸之后才放下心来。但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揪紧,良久才做出决定。
第二日,宁姝被封为尚夫人,比桑夫人还要尊贵,是夏国历史上第一个没有子嗣便有如此地位的妃子。
同一时间,丞相被召进宫中,他一进殿中外面就被重兵把守,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的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参加王上。」丞相跪下去,一身正气。
「起身吧……」姬妄淡淡道。
丞相站在殿中,背脊挺直,自有一番从容的气度。
「父王常说,丞相是最忠心之人,丞相自以为如何?」
「臣自是忠于陛下,忠于大夏皇室。」丞相不卑不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