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的良心有点痛。
他抬头望着在银杏树上掏鸟蛋的猫,故意吓它:「下来!」
猫爪子停了,鸟蛋倖免于难,它从树上飞下来,一脚蹬到王也脑袋上,爪子紧紧抓住他的头髮,给他薅了不少毛下来。
幸好,王也头髮多,不跟它这类明显的报復行为计较。
他伸手,把头上的猫扶正了,然后说:「你又重了。」
那猫又薅了他几根头髮。
但王也说的是实话。
他是不会「改正」自己的实话的。
他头顶着猫,走在校园里,格外显眼。
王也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是人群中心,目光焦点,已经被看麻木了,被那么多人盯着,也没觉得不好。
那猫也没觉得不好。
它只是一隻猫,谁会在意它呢?
王也也是够閒的绕着校园溜达了两圈,对猫近来的恶霸行为做了沉痛的批评大会。
那猫没听,而且还睡着了。
王也感受到了,他放慢了步子,双手轻轻捧起头上的猫,学着医院里那些宠物主人对待猫的样子,把猫放在了怀里。
猫睡得更熟了,呼噜声起起伏伏。
王也轻轻笑了一声,阳光落下来被枝繁叶茂的大树筛成线型的光柱,王也沐浴在阳光里,周遭鸟鸣阵阵,惹得路人停下脚步悄悄地观看此处的风景。
猫最后醒了。
它发现自己在王也的怀里,嫌弃又愤怒地爪了他一爪子。
王也被这只不识好歹的猫中恶霸爪习惯了。
他一手摁住猫,一手得意洋洋地跟它亮伤口,说:「你抓吧,随便抓,反正捡你的那天我就打了疫苗。」
王也悠閒躺平的大四结束了。
他提着行李,告别了自己呆了四年的校园,他没带走他的猫。
这里是猫的桃源,好吃好喝好玩好招待,能在这里很愉快地度过它的余生。
王也走的很放心。
但没想到走的时候被猫喊住了。
它不常朝他叫,人类寻常听到的猫叫声并不是猫咪的语言,那是它们为了引起人类注意而反覆试探摸索出的一种语言。
猫也许曾经跟王也偷偷说过很多话,只是王也作为人类听不见。
但它从来吝啬像对其他人类那样对待王也。
就如用此时用撒娇一样的猫叫声留住他。
猫叫了一声,王也转过身,在草丛里寻到了它黑色的身影,他问:「哦,你是要跟我道别吗?」
猫没叫。
王也于是走了一步。
猫便又叫了一声。
王也停下来又问:「你不是跟我道别,那你喊我做什么?想让我留下来?」
刚一说,王也就否认了这种提议:「我不可能永远待在校园里,我毕业了,有自己的去处。」
猫叫了一声。
「嗯,虽然不晓得你说什么,但这地方我必须去,有的东西我想亲手抓住。」
猫没叫。
王也便又要走了。
猫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王也转过身,见猫停在了他的几步外,仰头望着他。
猫咪真是一种难懂的生物。
王也蹲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别叫啊,你叫了,我就走不了了。」
猫叫了一声。
王也听了,无奈道:「你不让我走,可我不得不走,如此,你要怎么办?」
王也知道猫无法准确回答,于是他问:「难道你要跟我走吗?」
猫意外地叫了一声。
它竟然应了。
王也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说:「我要去的地方是武当山,那里日子清苦,对你来说远远没有这里好,即便如此,你也要跟我走吗?」
猫这回没叫。
王也冷静下来。
因缘是两者的纠缠,如果……
他该让它选择。
猫在原地打转,然后顺着王也的手臂往上爬,它爬啊爬,尖锐的爪子抓伤了王也,可他一动不动,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猫的一举一动。
最后猫爬到了他的肩膀上,趴着不动了。
王也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笑了,他说:「看来我和你很有缘分。」
他是猫
武当山的厨房被偷了。
王也嘴里叼着馒头路过厨房目击了鸡飞狗跳的抓小偷现场。
但抓了半天,也没找到真正凶手。
王也作为术士,礼貌性地算了算,神色古怪地往山的另一头看。
山的另一头是禁地,那里有王也的三位师祖,除了专门看守的人和周蒙之外,其他弟子是禁止进入的,有也给你凭空送出山。
不过,王也是个例外。
他近来时常被迫跑到后山那边「上课」,连他师父云龙道长都放鬆了对他的看管,他去,他的猫也跟着去。
忘了说,他家猫是只野猫,不管放到哪里都是放虎归山。
云龙道长一开始严厉呵斥了他这种近似养宠物的做法,让王也把猫送下山,王也无奈地挠挠头,讨好地跟他师父说:「真不是宠物,不是我带它来的,是它跟来的。」
「它只是一隻猫,它跟来做什么?」
「呃。」这难到了王也,这只是只混吃等死的小猫咪,它跟来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