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了许久,她坚持自己起身,一步步,蹒跚着,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走向那副棺椁。

好容易站在那棺椁触目可及之处,水云姬却开始心生胆怯。

希望那棺椁里的人是她,又希望不是她。

「可要属下帮您去打开?」见女帝始终迟疑不前,娑罗天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儘早让女帝看清现实为好。

水云姬不答。

「那属下冒犯了。」

「不要……」

等水云姬反应过来时想要阻止娑罗天的动作,为时已晚。

棺椁上方的棺盖已经被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从棺中飘出,惹得娑罗天一个皱眉。

很明显,这是防腐剂的味道。

虽然是寒冬腊月的气候,只不过尸首与尸身分离数日,还被挂在城墙上风霜吹残,若不好好保护,怕是难以支撑到让水云姬看到完整面容的青灵。

这难闻又刺鼻的味道恐怕也就只有水云姬能忍受的了。

只见她缓缓靠近,像是毫无所觉一般。

可是没有人能知道水云姬此刻内心到底有多慌乱,这短短的几步路就耗费了她毕生的气力。

当看到一张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出现在她眼前时,水云姬着实被吓了一跳,然后她伸手试着想将这张脸扯下来,看看这张脸的背后是不是青灵。

奈何她明明很仔细的摸索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丝契合之处,这令她疑惑,又心生侥倖。

「娑罗天。」

「属下在。」

听到女帝叫她,娑罗天赶紧来到她身边待命。

「我摘不下她的面具,你且试试。」水云姬还以为是情绪左右了自己的行为,所以才会找不到细节之处。

可当她看连娑罗天都露出一副茫然之色时,水云姬才证实了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这人的脸有问题。

「属下去请示殿下。」娑罗天觉得这个疑点也就只有李星云能够解答了。

试问,这世上怎会有长得毫无二致的脸,更何况,女帝和岐王一母同胞也有着身形上的差距,可如今棺椁中躺着的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女帝一模一样,就好像一个被复製出来的物品一样。

而这种做法,除了李星云,娑罗天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人可以做到。

「不必了,我来告诉你们这一切。」

来人是李存忍,这次将青灵带回来的主要功臣还是她,只是方才并没有露面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鬼域被青灵灌输了太多水云姬的好话,以至于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人也有了些许改观,所以现在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竟是不忍。

「这一年里,她将易容之术倒是学的不错,很有殿下的影子,但是易容之术有个弊端,一旦人死,面具就会脱落,所以她选择了用蜡封住,这样,即便是死后,面具与脸也难再分离,如此才不会让李嗣源发现事情的真相。」

闻言,娑罗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蜡,那得多疼啊。

当然,李存忍给的可不止这一震撼之处:「光是封贴合处是没有用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用滚烫的蜡涂满整个面具而后毫不犹豫地戴了上去。」

水云姬猛然一颤,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很疼吧?」手轻轻抚上那张脸,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李存忍。

李存忍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她疼不疼,但我看到的是她没有皱一丝眉,她只告诉我,如果成功了,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什么是值得呢?」水云姬望着棺椁中的那张脸,苦笑着问:「我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拼死守护的?笨蛋!」

转而,水云姬又问:「这面具还能取下来吗?」

李存忍摇头:「那是她生前戴上的,死后要想取下,怕是底下的那张脸也已经面目全非。」

水云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老天爷要对她这么残忍?

先是皇兄将岐国的重任压在自己身上喘不过气,后是自己心仪的女子最后为了保护她离她而去。

自己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竟只有自己还没有成为李茂贞之前,以及和青灵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时光。

真是可笑至极。

为了一个岐国,为了这所谓的责任,最后葬送了自己的爱情,断送了自己的心上人。

「女帝……」娑罗天担心地轻唤了水云姬一声。

水云姬伸手制止她上前一步的动作,示意自己无事。

可谁又能真正体会她心底的悲痛呢?

「这……这里……是什么?」水云姬无神地目光突然有了聚焦,发现青灵的脖子上有一道深色的痕迹。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想要去发现真相,却又抵触会发现真相的残忍。

呵,真是矛盾。

就在她的食指快要触碰到那道伤口时,突然被一隻遍布伤痕的手给握住了手腕而后带了回来。

李存忍:「别看了,人都已经死了,知道的越多,越难过,你也无力挽回,何必再在心中添加一道伤呢。」

「告诉我!」水云姬听从了她的话没有再去触碰,但她想知道这是什么。

心中隐隐能猜到点什么,可她只是想面对自己猜想的现实罢了,她希望青灵死后是有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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