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的愤慨源自不服输,而非『弟弟们』的伤亡。
贺闻泽往后仰头,偏灰的眼珠抵着上眼眶,看向身后那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青年,语气好似有些惊讶,又带着几分细细的玩味。
「你这是……在质疑我?」
青年顿时后背一凉,下意识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说:「我不敢,大哥。」
这是训诫所的规矩,父亲生前所创造的绝对秩序。所谓兄弟姐妹间,不以年龄,不以体型,完全没有血缘关係,只凭某种更为独特出众的因素排列序号。
这条关係链里理之当然地不包含姐妹深情,那种外人想像的庸俗的兄友弟恭。
仅仅是一种阶级符号而已。
序号越前,级别越高。例如贺闻泽这位大哥,拥有不容置疑的话语权,统领着底下的弟妹们,一如国王统治他的臣民。
聪明的人早已摸清楚游戏规则,得到父亲的赏识,不断往权利阶梯上爬。
唯独那个凑数货,排行第九,得到鸟翅膀能力的家伙,至今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亲情游戏呢,蠢到极致,死了活该。
「可是他们都死掉,以后小六就没有弟弟了。」阶级内唯一的小女孩,抱着被拔掉头的洋娃娃,一副天真悲伤的模样。
她居然掉到底层了呢。
真让人不爽。
「我们会替他们报仇的,但不是现在。」
贺闻泽弯下腰,轻柔抚摸着妹妹的脸庞:「谁让你们的等级不够,说到底,就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而已,只能对普通人『狩猎』,加到一起还对付不了那两个人。大哥怎么舍得让你们去送死呢?」
「哥哥真好。」小六破涕为笑,笑嘻嘻地,「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成立一个基地好了。」贺闻泽说:「或者……加入一个民间基地,让它变成我们的,再重新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一个充满血腥游戏的甜蜜家园。
秩序井然,阶级分明,外部裹上虚假的无害装潢。无知的路人走进其中,便如柔弱的小白兔,毫无准备地被丢进斗兽场,展开一戏剧般的殊死搏斗。
想一想都让人兴奋。
「到时候小六可以养很多弟弟吗?」
通通关进笼子里,让他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人就可以进入序列。
「是该玩点大的了。」
「政府那群人,尤其是政府的狗——武装部队,把他们也算上怎么样?」
「啊。我对唐九渊还挺感兴趣的呢,遇到这种类型的男人全部给我好了。」
臣民们接连提出诉求,国王宽容应允。
临走之际,他的目光越过长长夜空,仿若一条阴暗的蛇。轻声自语:「到时候再见了,祁越。」
「还有那个女人……」
好像低估她了呢,叫林秋葵是吗?似乎是个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林秋葵有意思。
好巧,此时此刻的祁越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不对,应该说奇怪。
奇怪的家伙。
他突发奇想地决定观察她一下。
于是饭后,林秋葵没由来地打个寒战,照常整理越野车后备箱物资。
短期用不着的收起来。
必不可少的包装食物随时补一点。
查漏补缺,这能最大限度掩盖她的空间秘密,顺便吃饱喝足消个食,待会更好睡觉。
工作量也不大,一般几分钟就能完成。
前提是没有人捣乱。
后车盖高高掀起,这个时间点,小黄小黑你追我赶乐此不疲地打闹起来,不知为何祁越要跑到后挡玻璃上蹲着。
夜幕下很大的一隻,轮廓模模糊,光从车盖顶上露出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几撮小捲毛,也不说话,就不说话地盯着她看。
林秋葵收起一箱保质期将近的花生牛奶。
他盯。
作为交换给到一箱矿泉水。
他盯。
生理期怕是近了,天气潮湿,腰有点酸,捶捶腰。
他盯。
登山包里换洗衣物所剩无几,怪就怪某俩人太能消耗,不动声色添上几件。
他还盯。
祁小狗在盯人这方面完全发挥出打怪的敏锐意识,你往左走,他眼珠跟着往左。你往右走,他跟着往右。
同理林秋葵往左往右,原地转一个圈。
祁小狗也就往左往右,然后揉揉眼睛。
林秋葵:有够好逗的。
估计小狗狗又发明什么新消遣,她没有过多关注。依然自己做自己的事,差不多整理完后备箱,要合上盖时,祁越终于忍不住盘着胳膊压住边边,卡住,不让关。
「干嘛,你想说什么?」
一种拽拽的审问语气:「要说就说。」
林秋葵:?
「我没想。」她说。
「你想。」
「但我确实不想。」
「你就是想。」祁越好烦地啧了一声,「我知道你想。」
「。」
食物中毒,还是被指责了一通,肚子里憋火气,慢半拍地开始闹人?
顾及这隻小狗最要面子,认定的事向来不准别人反驳,不然他要发脾气。林秋葵顺势道:「好吧,被你发现了,我确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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