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不,不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么。」
他走前想捏捏她的脸,思及答应她的,手落到她肩上,掸了掸。
她一脸莫名。
他走后,薛宁又闹不明白了,这是谈妥了,还是聊崩了?
许年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说:「你怎么对这事这,这么上心?」
薛宁说:「俊男靓女在一起养眼啊。」
何与沁点评:「典型的嗑cp脑。」
薛宁驳诘:「优秀基因结合,能够为人类繁衍事业做出重大贡献,我这是着眼于人类未来大业,不要那么肤浅。」
何与沁说:「要不然,你去联合国设个月老办事处。」
许年:「……」
陈致的确去见杨靖宇了。
杨靖宇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也都各自再婚,他成年后就独自生活,交往过几个女友,因各种原因分手,现在孑然一身,反而乐得轻鬆。
现在他一个人住他父亲给他留的房子。
杨靖宇给陈致泡了杯伯爵红茶,说:「专门跑我这来蹭饭的是吧。」
看见旁边印着logo的烘焙店纸袋,「陈总也忒小气了些,就带这?不得带两瓶红酒才行?」
陈致垂眸,轻啜了一口,「不好意思,我空手,这是我女朋友送你的。」
杨靖宇瞥他,「有人说过你很闷骚吗?」又「嘁」了声,「谁没谈过似的,瞧给你嘚瑟的。」
陈致摇头,「是如获至宝。」
「许希亲口答应你复合了是吧。」
着重「亲口」两个字,像怕他自作多情。
陈致颔首。
「那喝什么茶啊,」杨靖宇夺过他的茶杯,「来一杯。」
「不知道我喝不了?」
「可得了吧你,之前医生警告你,再喝要胃穿孔了,你不还照样喝,现在装柔弱了?」
杨靖宇换了杯子,倒满两杯,「农家酿的米酒,不烧胃,就喝一杯庆祝一下,陈总终于如愿以偿。」
陈致笑着,和他碰杯。
杨靖宇颇为唏嘘:「别人不清楚,这些年,只有我知道你多不容易。」
公司刚起步那会儿,他俩没少被刁难。
尤其是应酬,为了签笔单子,对方将白酒洋酒一起兑,叫陈致喝。仗着那会儿年轻,身体底子好,一口气闷完,整个人都晕天旋地的。
陈致父母欠下的债额高,银行、债主,轮番催,他拆东墙补西墙还债,差点没被拉进征信黑名单。
最穷的时候,为了省钱,他俩挤一个不到50平的单间,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解决。
可以说,他就是拿命在换。
但他又没办法一走了之,他还要回来找许希。
他不爱诉苦,连杨靖宇有时候都觉得,他马上要撑不下去了,他也没怨天尤人过一句,爬起来,继续。
说是喝一杯,聊到后面,一瓶都喝空了。
米酒味道绵厚醇香,酒精含量低,但后劲足,喜酒醉人,陈致酒量算好的,也有些架不住。
他撑着头,一动不动,听见杨靖宇说:「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可千万别再弄丢了。」
良久,他才应:「嗯,不会了。」
天不到六点就黑了,陈致站起来,穿上外套。
杨靖宇说:「你干吗去?」
「接我女朋友下班。」
「你看看时间,这才几点,哪有这么早。」
「那我去等她。」
杨靖宇压根拦不住他,「随你吧,别冻死了。」
雨已经停了很久。
陈致被寒风一吹,脑子清醒多了,他没立即去之橙,而是拐到了三中。
临近除夕,只有高三生仍留校奋战,教学楼亮着一隅。
保安缩在值班室,烤着小太阳,手机架在桌上,播放着某部新上的古装剧,乐呵呵的。
陈致进了校门,他也没察觉。
毕业年头太久,他们曾留下的痕迹荡然无存,熟悉的建筑也换了面貌。
他走到操场,看着许希常常背英语单词的位置。
其实班里的嘈杂并不会打扰到她,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心无旁骛,念出声的场合。
天上没什么星,他背靠栏杆,点到置顶联繫人,拨去语音通话。
手机响时,许年在算今天的流水和耗材。
她瞥一眼来电人,拉门出店,到树下,这才接通。
「大概还,还要一个小时才好。」
她以为他来催她了。
陈致说:「好像有很多话没问过你,大学和室友关係好吗,有男生追你吗,为什么不读研,第一份工作压力大不大。」
她没作声,等他后文。
叶片上的冰渐渐融化,一滴滴地落。
落到她额上,令她无由的想起「蝉的尿」。
「我也有很多话没告诉你,高中我请全班吃蛋糕,其实只是为了请你;我跟他们说,我对你没有同学以外的情谊,是怕他们干扰你学习……」
他的声音,混着凛冽北风,不那么清晰。
她像第一次站上舞台,演话剧里,一个结巴的滑稽角色,比起紧张,更多的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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