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炡想冷笑,但笑不出来。
「这场仗必然会打,只是早了些。」凌琛开始解释,「不然晏修不会这么快组织兵力,我也知道......光是我自己的部下参加战斗的话,很难赢......」
咔嚓——
凌琛听到忽如其来的瓷器碎裂声,抬头就见对方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面上。
凌炡冷笑一声,起身用另一隻手抓了抓额间银髮,很是头疼,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接着又转过身扶住墙面,忍不住一拳捣在面前的加固玻璃上,便听玻璃内部哐当一声,隐约有了几丝不明显的裂纹。
这一拳明显收了力道,不然这面由防弹加固透明金属製成的玻璃恐怕挨不过两拳。
「凌琛,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
凌琛沉声:「不,我只是......想亲手把这个叛徒抓过来,毕竟......他曾经是我带过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一个叛徒而已,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带兵围剿。」凌炡心底五味杂陈,闭眼忍声:「你觉得我会信吗?凌琛,这个世界上优秀的雄虫比比皆是,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但顾奕的身份太特殊了。」
凌琛愣了两秒,他从未见面前这位上将发过火,如今也是忍着。
「......」
凌琛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但这件事并不由我决定,首先我并不知道顾奕加入了塔利恩的计划,其次......也并不是我主动接近他......」
凌炡转过身看着凌琛的眼睛,如刀锋般,「所以呢?」
凌琛忽然卡住了,仰头道:「他勾引我。」
「......」
四目相对,凌炡眼神中透露着一股不可置信。
另一边,还在调试机甲的顾奕忽然打了个及其响亮的喷嚏。
面前精神连接网的蓝光倒影在他的眼中。
投影里,库索酌着面前的红酒,姿态悠然地坐在沙发上,「honey,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进入状态,即将和和曾经的战友拼杀的感觉怎么样?」
顾奕强忍不久前喝下药水的不适,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在一起是战友,离开了就是敌军,我的命运註定就是这般,没什么朋友。」
「我发现你并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库索估摸着这会儿毒素应该遍及五臟六腑了,玩味地看着突然咳嗽的顾奕,「只有像我这么好的朋友才会这么重视你,你身边座椅的隔间里有三天的解药,以后每隔三天你都得亲自来和我见一面,你说......我是不是爱惨你了。」
「变态。」顾奕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库索忽然坐了起来,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你的雄父赤诩还在卡勒星等着你,毕竟他现在就剩你一个亲儿子了,是真的很怕你出什么意外。」
「赤诩......」顾奕低声道,「准确地说,赤裴其实是和我拥有同一个雄父的弟弟......你还真是丧心病狂。」
库索轻蔑笑道:「那是个不知死活的傢伙,除了眉眼与你有几分相似之外,不及你半分优秀。」
「但是他效忠于你,你却欺骗了他,他作为皇子第一顺位继承者,」顾奕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是你利用手中资源肆意妄为。」
「那是他贪心不足,但这个实验项目总要有虫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顾奕抓紧手心:「疯子。」
他挂断了通讯,迅速连接驾驶舱内的精神网,不知不觉便进入了一条队友通讯,刚一进去便听见一段对话。
「这次咱们迎战的可是联盟的部队,他们的主将凌琛可是一个棘手的大头,要小心点儿别被一炮崩了,哈哈哈哈。」
「你说凌琛吗?曾经单枪匹马闯进咱们一整个舰队,两百个机甲愣是没拦住,给炮崩了一半......你猜他上边是谁?」
「凌炡?那个联盟议会首席?俺听说很多年前这虫也是自己去的塔利恩驻地,他竟然能徒手把基地给拆了,最后潇洒地送了塔利恩一枚没拆开的炸弹,美其名是送给皇子的小礼物,还放了话说总有一天会见面,到时候一定准备厚礼,让赤诩滚出他老家。」
「还真他娘的是个狠虫。」
顾奕听得头疼,直接下令集合,本来还在讨论的虫立刻闭了嘴。
屏幕上整齐划一地弹出了一行字。
「收到。」
「看来今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顾奕将手里的解药迅速扎入皮下,一阵尖锐的刺痛过后,活力从血液传送至整具身体,经过每一寸皮肤,让每一根血管都战栗了起来。
他为了能博取库索的信任,亲自在对方面前喝下了这种限制他行动的药水,如果没有解药,他就会浑身无力,直到痛苦死去。
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没办法重来。
顾奕转头看向战场上的画面。
他们现在正在战场上,飞弹正向他蜂拥而来。
不过就是一场战役,在顾奕看来这种规模的军队还不足以让他紧张,但反而这种情况却让他提心弔胆,生生地打出了他这辈子第一场仗的心虚来。
也许对他来说,相比曾经肆无忌惮地对塔利恩这群星盗下狠手,亲手对付曾经的部下要更为肉疼,每击毁一架他都得全力避开要害,还要显得无比自然,仅仅只是手滑了而已。
但现实却只能让人觉得,似乎这个百战不殆的指挥官脑子生锈了,技术越来越差,指挥的时候小差开得离谱,白白失去了好几波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