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最称心的自然还是马文才,王悠这回公开地和他站在一起,为他说话,现在又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肩臂,怎么说是怎么的惬意。由是华敏就变得碍眼起来,特别是在他不能久待的时刻。
「你该回去了。」他直白异常。
华敏还想说话,马文才则挡回了她可能提出的理由:「再问悠儿也答不出什么了,况且已经有了那么多信息,难道于你还不够?」
华敏想着再下去他嘴里只怕就要说她不够格查案了,又一想在她面前的是千古以来的反派马文才,一时间竟有些释然,瞬间又觉得自己有点贝戈戈,表情变换间到底是收拾好了东西,连带着坐着的绣凳都放回了原位,很有不当电灯泡的意识。
她一走,木蓝也被下了逐客令。大少爷坚持,王悠也同意着点了头,等到外间说话声不见,她才瞪着双大眼睛等待下一步指示。
「睡吧。」
「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
马文才一反问,王悠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了。该装乖巧的时候装乖巧,马文才向来吃这一套。只不过她不明了他要做什么,躺下后也不能安心,就伸着手指在半空勾勒他的脸部轮廓。
「胖了。」她得出结论,用不大高兴的语气又道:「看来你没有茶不思饭不想地想我。」
马文才笑了笑,竟是顺势一歪枕在了她身上,闭着眼一副享受模样,就是不开口说话。王悠不得已推了推他,带着点催促意味:「你到底要做什么?可不能留得太晚了。」
「还有没有不高兴?」他问,其实真实目的是想问出她的决定。
王悠只说了两句话:「你今天真坏!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一句话表示着要开条件了。马文才半睁眼,王悠抓住机会就开口:「过几天我打算和华姐姐去一趟枕霞楼……」
不行。没得商量。
他一闭眼,王悠就坐了起来撒娇:「我们只是去劝玉姐姐从良,保证绝不乱逛!闻之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当我们的护卫,保证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华姐姐见识广,也懂得劝人,说不定玉姐姐会听她的话。」
她说了一大堆,马文才充耳不闻。王悠晃着人,几乎快贴到了他的胸膛:「看我这次都乖乖跟你报备了,拜託拜託,你就支持我一次好不好?要是叔父叔母起了疑心,你帮我搪塞过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可以。」马文才坚决反对,果断准备离开,「乖乖留在书院,哪儿也不准去。华敏要和褚闻之一起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行。如果你偷偷去了,我就要告诉师母,让她罚你。」
「你怎么这样!」王悠捂起脸佯装要哭。但从前这一招对马文才就没多大用处,这一回同样没有效果。
禁了几回,她逛青楼的心思仍旧不减,马大公子只能沉下气来跟她讲道理:「你去枕霞楼的同行名单里为何没有我?」
「书院有规定嘛,你去了就是违反院规,会影响品状排行。」
看她避重就轻,马文才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为什么会有这个规定?」
「……因为那里是不洁之地。」
「男子尚且去不得,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做什么?劝人从良,那是和尚尼姑做的事,而且你那个花魁娘子要有这心思还用等到现在?总而言之,不许。」马文才想着又吓了一吓她:「你别以为扮了男装就没事,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有龙阳之好的人保不齐多少,最喜欢挑的就是你这女子阴柔模样的,万一碰上几个醉鬼,我不在,谁救得了你?」
「诶!你别说了!」王悠想起去年端午的事就害怕,当时华敏救她是占着地利,周遭没有旁人影响,但是那地方确实有不少意料不到的变数,醉鬼也非常人可理喻,也许到时华姐姐也自顾不暇。她打了个寒噤,马文才满意地看着她依偎回怀里寻求安慰。
但王悠到底是王悠,当他真正准备起身离开,她就揉着眼睛举着手保证:「我不去那里了!我只把玉姐姐接出来就是了,这样绝对不会有问题!」
马文才以为她今晚大概是不想让他走了。
第十九章
由于陈夫子的介入,这件事情变得愈发复杂。华敏还没来得及说她的调查结果,陈夫子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书院内展开了调查。
他其实是好意,身为督学的夫子,他完全不能容忍书院里有这样一个失德的坏坯子存在。由是为了揪出这颗米汤里的老鼠屎,不过片刻,陈夫子就召集了一队人在书院里进行声势浩大的搜查。
「他们要搜什么?」王悠挽着王兰的手臂,站在高处看他们行动。她出房门晚,并不晓得在此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王兰翻出手心里的钥匙向她解释:「是一把小刀。」
早起华敏撇了褚闻之独自行动,褚二少只好另外寻了王兰取钥匙,准备在充足的日光下再好好查一查画幅上可能遗留的罪证。他才到,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的陈夫子却已捷足先登。
「他们二人在里头查看,于木框架上发现了一些短小的划痕,就认为是画幅被破坏时留下的。那些痕迹细而浅,褚公子推算是一柄刀片不算厚的小刀,且使用的人力气应当较小。」
「就凭这样就大动干戈全院搜查?」王悠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这个判断到底是对是错,只说书院环山绕水,藏物何其容易,一柄用来犯案的小刀,被留在身边的可能性在她的意识认为里就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