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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曾经从爱的二儿子的,还有他自己的。

几根银丝随着大敞的窗外吹来的寒风胡乱飘飞,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看着眼前与他对峙的黎景舟,老皇帝笑出了声,嘴角的血迹流的愈发凶猛。

「舟儿可真是长大了,你母亲知道了定会欣慰的。」皇帝浑浊的眸子转了两转,笑道。

「你莫要提我母亲了,」黎景舟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我替她感到噁心。」

因着身份就将女子与自己的孩子弃之于不顾,任由宫人磋磨,这样的父亲他宁愿不认。

皇帝口中的一口血水被啐在了地上,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擦嘴,仍是上位者的矜贵:「既然舟儿做到了这一步,朕也该好好盘问盘问你了,这些兵是哪里来的?」

黎景舟扬了扬眉:「父皇要在此刻问儿臣这个,怕是不合时宜。」

他这位父皇心机最是深沉,如何会在这等性命攸关之时谈及此事,他难道真的不怕自己一剑杀了他。

只怕是他还留了一手。

「怎么,朕如何问不得,你这难道不算是养私兵?」老皇帝锐利的眸光直直的朝他射去。

不管哪国哪朝,最是忌讳皇子皇孙豢养私兵,养私兵意味着谋反,皇家大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的高位,自是最忌此事。

今日虽说正巧赶上黎景承逼宫,将人就地斩杀在干坤殿,但也暴露了他的兵力。

这亦无妨,按照谭殊然所说,他早就该如此。

「父皇以为,今日儿臣真是来救你的吗?」沉默良久,黎景舟轻笑道。

看着皇帝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黎景舟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寒风烈烈,吹熄了干坤殿的一片烛火。

那嗜血的笑意在阴凉的殿内显得异常诡异,他復又缓缓道:「还是陛下真的以为我不知母亲是如何死的?」

老皇帝脸色变了变,随即阴沉的道:「你母妃便是得了恶疾郁结于心……」

「陛下还想拿这套说辞堵住我的嘴?」黎景舟好笑的看着他,眸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若是熟知他的几个暗卫看见,定知他气得不轻。

「舟儿不信?」老皇帝好似被纨绔的儿子伤透心的老父亲,「舟儿要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弒父弒君吗?」

黑衣染血的谪仙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黎景舟毫不在意的拭去了脸上的血迹:「父皇当真未做过亏心事吗?」

那把寒凉的剑就这般横在老皇帝的脖颈上,死死抵住他的侧颈,好似他的回答一说出口便要同黎景承一般被就地斩杀。

老皇帝看她这副样子,也不打算再与他说些什么:「怎么,舟儿学了这么些年,难道不知弒君是何等大罪吗?」

怎能不知,他这位父皇便是弒君上了位,可多年来都不被世人所认可。

这等弒父杀兄的人做了皇帝,还不知到时会如何鱼肉百姓。

他这父皇最是好美色,在位多年引起诸多不满,若是早早下台百姓都不会说什么。

依照西凉的惯例,倒是可怜了那些要陪葬皇陵的女子们。

届时他那位养母皇后也是不得善终。

不过她听闻今日的谋反并未出头,定也是被太子束缚在了宫内,否则此刻定要与他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

皇后收养他本就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将他培养起来打消了野心,到时便可辅佐太子上位。

到时即使是有什么事,他亦能作为太子的挡箭牌。

只不过皇后算盘打的太响了些,早早就被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皇家的情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得准呢?

人心都是不可测的。

看着老皇帝的眼睛,黎景舟不免回想起当年那些不平等,他皮笑肉不笑地收紧了那把剑。

凉剑抵在脖子上用了几分力,老皇帝皮肉坠坠的脖颈顿时划出一道血痕:「陛下觉着,百姓是会信您是被皇兄所杀,还是被我所杀?」

黎景承展露的锋芒太过锐利,要是今日没有黎景承的逼宫,或许百姓还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可今日黎景承便是那个挡箭牌,在场的唯有皇帝知晓此事,若是皇帝都不在了,谁又有权澄清此事?

「陛下难不成以为我会像您一样蠢吗?」黎景舟愚弄的笑道。

弒君都是光明正大的还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这等洗不白的污点,他自是会小心地不去沾染分毫。

老皇帝稀疏的鬍子颤了颤,那双眸子满是复杂:「是朕薄待了你,若是早早就知晓你有今日,估计此刻也不会这般了吧……」

「陛下最不喜欢缅怀过去,君主当以眼前为重,这可是陛下当年语重心长的教导我的。」黎景舟道。

他幼时便没了母亲,被接回宫的时候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那是皇帝便常与他说,皇家的子嗣,做事还不许回头的。

如今临了,皇帝竟会在他面前提及此事,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的话恐怕太多了些。」黎景舟眸子里闪着寒光。

所谓父子情在他这里是没有半分用处的,皇帝亏欠他的父爱是无法弥补的,他的父皇早在他被送去护国寺的时候便死了。

皇上眸色阴沉下来:「杀了朕,没有诏书你亦是不能名正言顺。」

「何须名正言顺,父皇当年不亦是如此?」黎景舟凉薄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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