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偏头看向自己的律师一眼，嘆了一口气。
心中一凛，终于明白这场她以为必胜的案子，是一次专门让她吃瘪的局。
手里只剩下刘翠兰闹事的一小段同事拍的视频。
视频中，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刘翠兰带了一帮人嘶喊着「赔钱道歉」，身后那些举牌子的手里的牌子上，四个字鲜红触目。
刘翠兰绕过那群拦着她的护士保安，手脚并用地踢着她办公室的门，一边踢一边喊：「陈芷你给我出来！这事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狭小的办公室，门被撞的哐哐直响，却无人应答。
她没权利从院方手里取监控视频，她手里现在能拿出的证据，只有这么一小段。
见身边的律师还在那堆证明她诊断无误的文件里翻找，她轻声嘆了一口气，抓起旁边的u盘，轻声喊道：「我有视频证明。」
审判长示意旁边的人将证据送上来，U盘再由审判长展示给被告律师，短短三十秒的视频播放完毕后，对方的辩护律师孙滢便站起了身。
闻识川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皱了起来，见她起身，看向她的目光冷如冰霜。
孙滢从头到脚都表现的十分从容，像是将陈芷所有的预判都了如指掌了一般，淡淡地给出了自己早有准备好的答案。
「这条视频拍摄的日期是在陈芷从第三精神病院离职之前，是在我的当事人得知诊断结果后第一次上门闹事。视频拍摄后第三日，陈芷就给我的当事人解释了诊断合规，后面所进行的一切闹事行为都不再针对陈芷本人。」
「原告律师，你是否有异议？」
「我……」身边的律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旁边仍然表现的十分淡定的女人，怯生生地开了口，「没有异议。」
旁听席的被告家属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预料到这次庭审不会进行太久。
闻识川眉头紧促，手中拳头不知是什么时候攥起来的，随着庭审进度的推进，继而越攥越紧。
等到进入法庭辩论环节，就更加惨不忍睹。
陈芷那边证据本就缺乏，加上自己找的律师本就不是有名的大律师，面对孙滢的层层质问，字字珠玑，很快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庭审走到了末尾，证明刘翠兰侵害她名誉的可能性已经小的看不清。
孙滢的表现让在场的人连连称讚，对面刘翠兰看向自己的眼神得意洋洋。
这本该是她讨回公道的主场，此刻她却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成为了那个譁众取宠的小丑。
耳边各种声音不断响起，陈芷眼神涣散毫无焦距地望着虚空，心中的失落犹如洪水。
脑海里映出很多画面，刘翠兰那一群人将自己堵在办公室门口，医院门口，电梯里……
她一遍一遍解释自己的诊断没有问题，说到最后她渐渐闭上了嘴，她开始连续请假，后来当她递交辞呈的时候，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从漫妮脸上的笑容来。
多么得意。
「证据不足，驳回诉讼请求。」
法槌敲响，她的意识回笼，眨了眨眼，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
闻识川坐在角落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把目光自然地投在了他身上。
他静静注视着她，目光闪烁，眸中的温柔和安慰很直白。
只一剎那，她便仓促的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可笑。
明明昨天早上还告诉他，这事很快就会过去，她会赢，不用他操心。
现在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她甚至连上诉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里只有两个字。
算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
离开法庭之前，身旁的律师一直在小声跟她道歉。
她摆摆手，故作不在乎的姿态，反倒安慰起这个小律师来：「没事，他们这样说，也不能再告我把她孩子治坏了，我也不用赔钱了，挺好的。」
小律师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又说了好几遍抱歉的话，才匆忙离开。
见身边空空如也，陈芷轻声嘆了一口气，将面前准备了几个周的材料一股脑塞进文件夹里，随后提着自己的包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闻识川正站在门口等她。
他今天穿白衬衫，胸前的扣子随意散开两个，黑色西装裤衬的两条腿十分修长，见她走过来，静静靠在门边看着她。
陈芷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才从脸上挤出一抹笑来：「闻队，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闻识川脸上表情淡淡，刚才在庭审中看向她时眼神中的温柔也收敛起来，似乎并不在乎这场庭审的结局。
听到她的话，他只轻声问道：「饿不饿？刚看你喝了不少水。」
陈芷有些发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这样的境况面对他，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失败者。
只能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你还别说，刚喝了那么多水，我先去趟厕所，劳烦闻队等我一会了。」
然后逃也似地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闻识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来得及喊住她，耳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闻识川吗？」
他转头看去，目光刚好跟那位刚在法庭上字字珠玑的大律师孙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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